“侍疾?呵呵,”
南燕雪看了这封从蒋家寄过来的信,简直要被恶心笑了,“他算什么东西,还要你回去侍疾?南静柔可有消息?她儿女俱全,还要蒋盈海什么用?还不叫他死啊!”
“死了,余甘子更要回去。”
郁青临轻声说。
“孝道。”
南燕雪屏气忍怒,又重复了一句,“孝道,呵。”
“焉知不是计呢?”
郁青临问。
“去沈家问问南静妍。”
南燕雪道。
南静柔的信迟了几日才到,字迹很稚嫩,一看就是孩子写的。
信上说蒋盈海的确是病了,年节里大鱼大肉吃着不知节制,一下痰迷心窍,病在床上起不来,针灸刮痧,什么法子都试了,郎中开了许多水煎药,还有一味礞石滚痰丸,吃下去痰液虽稀了些,但连日水泻不止,弄得满屋子臭烘烘的,叫人恶心。
她那公爹素来庸懦不理事,隔房长辈看热闹,一味训斥南静柔不知规劝,她索性就装作被这苛责呵斥吓得六神无主了,连跳大神喝符水的法子都用上了。
而余甘子是不必回来的,家里庶子庶女姨娘那么多,哪个不是他心头亲爱呢?
“被这孩子的字一写。”
南燕雪拈着信纸看了看,“这倒是件十足喜事。”
“蒋盈海病中愈发依赖阿柔,从前大姐姐管着的那些铺面、田产渐渐也肯交给阿柔,生怕被隔房拿了去,但也提防着她,一刻不见就摔杯子砸碗要找她,这倒也好,起码阿柔如今能替四房做主,说一句还算得一句,大房提了要余甘子侍疾的事,阿柔给回了,说蒋盈海怜惜女儿,并没要余甘子来的意思。
在蒋盈海跟前又说,眼前什么都比不得他的身子重要,清清静静养些时日最要紧,要余甘子回来侍疾,将军发作起来怎么办?”
南静妍坐在将军府的厅堂中,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若到了守孝的地步,关门院门静上几日,将军替阿柔撑一撑腰,她自己就能带着儿子过活,余甘子是她名分上的女儿,她肯送到您身边养,难道还怕死人犟嘴吗?”
“蒋盈海本也算不得东西,只蒋家一向有拿余甘子做‘贡品’的意思,难保不会有别的手段。
我若收养余甘子,除了得让蒋盈海在出继文书上签字画押外,还需要蒋家族老的首肯。”
否则就是强占,蒋家若撕破脸,告她也是告得的。
南燕雪说着就觉余甘子轻轻搭上她的腕子,抚着心口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
若是非要她回去一趟,那她想着趁这一回,不如就把这事料理干净了,往后同蒋家都别再有瓜葛。
‘干脆就这一回,死了也好,死了清静,附子中毒像心悸发作,马前子中毒似癫痫发作,还是钩吻好,毒发时也会泄泻,正对。
’
心里想什么,反正别人也听不见,余甘子放肆起来,摩挲着手中香帕想得*入神。
‘若是我的户籍也在将军名下就好了,辛符、小铃铛他们都是将军的义子,虽没有血缘,可在官府户籍册子上,他们的名字都在一处。
偏我的名字要落在那本族谱上,同那些姓蒋的在一处,真是想想都脏。
难怪郁郎中催着人送信去,礼数是礼数,户籍未定,他总是不安。
我非男儿,就算长大成人也不能析户,可笑,我更不能科举入仕,让吏部亲自调走我的户籍。
难道要做了流民,重新去别处官府入新籍?荒谬,再就是,就是……
余甘子完全是胡思乱想,她忽觉得耳侧有风,一转脸,鼻唇都蹭上了热热的腮帮子。
“你想什么呢?”
辛符搓了搓脸颊,背靠栏杆上往后抻了抻身子,觉得脸上怎么止不住的痒?他又狠狠挠了两下,半边脸就红浮起来了。
余甘子在想成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