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人心竟坏到如此地步。”
张小绸气得几乎发抖,“将军可知大房为了多分家产,都编造出什么恶毒的话来?他们竟说,竟说夫君不是南家的血脉,连着轩儿、朗儿都被一棍子打成了野种,多好的算计!
他们还说给我们留了脸面,所以才不请姻亲不请保正来主持分家,因为若是闹开来了,不但南家没脸,夫君连官身都没了!
所以就用这种无稽之谈,逼得我们这一房要光秃秃地分出去了。”
偏厅已经关了门,郁青临带着孩子们做功课去了,学堂虽休沐,但每日还得练两张字,练完了字再练武,先静后动。
南燕雪看着张小绸悲愤交加的样子,心头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不动声色地道:“他们这个说法是打哪来的?”
“小郑郎中说的,老郑郎中死前吐了口血,他非说是娘下毒灭口!”
张小绸是一点都不信的,脸都说红了,“将军听着可不可笑?几十年了,他好端端活到这把年岁了,娘忽然要灭他的口?是发癔症不成?我看就是被大房那些人收买的,南榕林也不是什么好鸟!
窝在一边不说话,装着不好得罪两边的样子,可偶尔刺一句,句句往娘的心窝上凿,亏得娘暗地里其实留了一份给他的,还想着他是从前旧仆的血脉。”
“既有了这样的说法,那可有质疑我爹的身世?”
南燕雪问。
张小绸摇了摇头,道:“他们不敢,三哥死后还封了将军呢。
且还有您,您这样体面,他们哪里敢说什么?而且……
张小绸难以启齿,又起身到窗边瞧了瞧,地上已落了薄薄一层积雪,仆妇离得两三丈远。
“而且娘怀上三哥那会子,爹娘尚在新婚,那,那浮云观也还只是个破败小观。”
张小绸就见南燕雪一抬眸,眸中那种讶异与洞悉简直叫她如芒在背。
“他们胡言的!
悟天道长那样超脱世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南燕雪想起那回她去浮云观里索要沈家信物,提及张小绸有孕时,妖道眼底那种下意识的警惕,如今想来真是突兀,但若南榕峰是他的血脉,又很顺理成章。
南燕雪一开口,却并不追问吴卿华的奸夫,只是说:“南榕林与我爹是同岁。”
“同年同月的,只是一个月初,一个月末。”
张小绸倒是记得清楚。
‘吴卿华是被设计嫁到南家来的,对这门婚事必定恨之入骨,她是不愿同房才舍了个心腹婢女出去,却只保了一个月?’南燕雪思忖着,‘我这个祖父,倒也活该戴绿帽,做乌龟王八蛋。
’
“分家时,妇人奁产不得分,你、吴氏的奁产都是私产,那两房人若是着意要用这个说法侵占家产,你们大可动些手脚。”
南燕雪道。
张小绸被南燕雪镇定的口吻弄得有些迷惑,“将军,您,您怎么只说这个呀?”
“这个法子不好吗?你嫁进来时的奁产单子应该只有南榕峰和吴氏看过吧,增改一些很难吗?”
南燕雪平静问。
“这法子,这法子是,是好,”
张小绸简直说不出口,“可如今要紧的是夫君的名声啊。”
“你觉得名声要紧,其实大房也要脸,更要钱,所以他们也不希望这种说法传出去,只是拿来威胁的筹码。”
南燕雪想起魏氏遣来的那个妇人,嗤道:“再说不还有林氏先头的案子在吗?我想吴氏若被逼急了,大概会说林氏才是那个胆敢在道观私通的人吧?一个不慎,南榕山头戴绿帽,南期诚成了野种,魏氏心气高,决计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