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门子佝偻着腰,像只受惊的老鼠,溜到文瑾身边,几乎把声音咽进肚子里:“老爷,杜三爷那边放话了。想坐稳衙门,得先跟他‘谈谈心’。”
文瑾闻言,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冷峭的笑意,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无聊的笑话。“谈心?”他嗤笑一声,“心就不用谈了,费那劲干嘛?”
“阿九。”文瑾把贴身长随招呼到跟前,声音压得低,却带着铁片子刮过石头般的硬气,“带人,把库房给我立刻换上新锁!明天一早,衙门口支口大锅,施粥!”
阿九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为难,挠着头皮:“大人,这……没粮啊……”
“先掏我的俸银!”文瑾眼皮都没眨,“不够就写借条,按手印!老子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阿九更愁了:“大人,您那点俸银……够吃几顿粥的?”
文瑾咧开嘴,笑得有点混不吝,又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劲儿:“不够就去赊! ”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卯时正刻,县衙门口就跟炸了锅一样。锣鼓敲得震天响,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娶媳妇。二十来个穿着青衫、打扮得像模像样的“书生”,手里举着白惨惨的幡子,上面墨迹淋漓写着:“还我良田!诛狗官!”
领头的那个,一张瘦脸像是被刀削过,尖嘴猴腮,声音嘶哑得像面破锣,扯着脖子喊:“柳文瑾滥杀无辜,毁人产业,天理不容!” 好家伙,一句话,愣是把横行乡里的李半城说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把他柳文瑾描摹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百姓们被这动静吸引,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人群像潮水,越涌越厚。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贴近文瑾,是暗卫,气息平稳,声音却带着锐利:“大人,人群里混着‘血衣十三刀’的人,两个,袖口缠着红线。”
文瑾顿时觉得舌根底下泛起一股凉意,直透心脾——血衣十三刀,那是专业杀人的标记,手上沾血的亡命徒。他心头一紧,知道自己此刻绝不能退。退一步,这刚刚聚拢起来、还飘忽不定的民心,立刻就会像沙塔一样坍塌。
那瘦脸讼棍见人多,越发来劲,唾沫星子横飞,突然从怀里猛地掏出一卷白布,“哗啦”一下展开,竟是一份“万民书”!白布黑字,上面按满了密密麻麻、血红的手印,触目惊心。
“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就是民心!”瘦脸挥舞着白布,声嘶力竭,“今日这狗官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围观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嗡嗡声四起。有人脸上露出了犹豫和怀疑:“听说新来的县太爷把李老爷给……给沉湖了?真的假的啊?” 风言风语,像一群赶不走的苍蝇,在人心里钻营。
“升——堂——!”
就在这乱哄哄的节骨眼上,文瑾猛地吸足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喊了一嗓子堂威!声音洪亮,竟暂时压过了嘈杂。
衙役跑光了?没关系。他亲自上阵,一脚踹开公堂那扇沉重的大门,哐当巨响中,他硬生生把那张布满灰尘的长条公案拖到了衙门口。接着,他“啪”一声,将一根青莹莹、带着特殊锦纹的书竹片,插在了案上!
那竹片仿佛活了过来,青光一闪,如同水波般刷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众人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原本被煽动起来的燥热和浊气,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抽走了,心神为之一清。
“本官今日在此,开‘太玄法坛’!”文瑾目光如电,扫过人群,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有冤的,过来诉冤!有仇的,过来报仇!至于那些造谣生事、煽风点火的——”
“咔!”一声轻响,他腰间那柄象征意义的“尚方宝剑”出鞘三寸,青光乍现,如冷电划过空气,“先问过我这把剑!”
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那青光,那气势,镇住了场面。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婆婆,颤巍巍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是陈三婆。她“扑通”一声跪在公案前,高高举起一块用血写成的布帛,老泪纵横:“青天大老爷!民妇状告李半城!他害死我儿,沉尸湖底!还强占我家三亩水田啊!”
这一声哭诉,如同点燃了引线。
“我爹的坟,让他给平了!”
“我弟弟就是被他逼着去挖矿,让……让那些阴尸给抓走了,再也没回来!”
积压的民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菜叶子、臭鸡蛋,不再是投向文瑾,而是像雨点般砸向那个瘦脸讼棍和他手里的白幡。瘦脸书生抱头鼠窜,那面写着“民心”的白幡,被愤怒的百姓扯断,踩在脚下。
混在人群里的两个血衣刀客眼神一厉,刚想有所动作,手往袖子里摸去。却冷不防脚下被人一绊一扣!暗卫出手如电,一拉一拽,两个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刀客,顿时摔了个人仰马翻,四脚朝天像两只翻了盖的王八,袖中短刀“咣当”落地,狼狈不堪。
“好!”百姓们见状,齐声喝彩,声震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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