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层薄雾还没散尽,柳文瑾就带着两个扮作学徒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了县衙后门。三人都换上了半旧不新的粗布短衫,裤脚沾着泥点,肩上挎着罗盘、绳尺之类的家伙事儿,活脱脱就是一副走乡串户、讨生活的测地先生模样,毫不起眼。
“大人,往这边走。”暗卫阿九压低声音,指着一条蜿蜒向下的泥泞田埂路,“前面就是李家村,最近闹得最凶。官面上说是‘退耕还湖’,恢复水道,可邪门的是,淹掉的全是村里最好、最肥沃的熟田,那些贫瘠的坡地反倒一点没动。”
文瑾“嗯”了一声,没多说话,袖中的手却轻轻握住了那柄“太玄尺”。这尺子看似是普普通通的铁尺,此刻却隐隐传来一阵不寻常的温热感,仿佛握着一块温玉。他知道,这尺子能感应地脉灵气的异常。越靠近李家村方向,尺身的温度就越是明显,甚至变得有些烫手——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快到村口时,迎面碰上个扛着锄头的老农,低着头,一步一叹气,眉头锁得死死的,仿佛有天大的愁事。
“老伯,借问一声,”文瑾上前几步,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拱了拱手,“这前面是李家村吧?瞧着……气氛不太对啊?”
老农抬起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了他们三人几眼,尤其是他们肩上的工具,然后无力地摆摆手:“外乡来的测地先生?听我一句劝,快走吧,这地方……晦气,沾上就没好事。”
正想再细问几句,村子里头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和吵嚷声。老农脸色“唰”地变了,像是见了鬼,连连摆手,低着头匆匆从他们身边溜走了,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惹祸上身。
文瑾使了个眼色,阿九立刻心领神会,像条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混进了村口越聚越多的围观人群里。没过多久,他就钻了回来,低声道:“是李半城家的管事,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正在拆一户农家的篱笆,要推房子。说这块地,三年前就划进‘还湖’的范围了,现在是在执行公务。”
“三年前?”文瑾的眉头立刻皱紧了。他昨晚才反复核对过卷宗,工房存档的正式批文,墨迹都没干透呢,明明是今年开春才堪堪批复的所谓“退耕令”。这时间差,里面猫腻大了!
折腾了一天,眼看日头西斜。三人借口寻亲不遇,用几枚铜钱,说动了一户看起来还算和善的村民,借宿在村边一处显然闲置已久、略显破败的农家小院里。
院子里杂草丛生,透着荒凉。文瑾心中一动,再次取出那柄太玄尺,假装勘察宅基地,在院里来回丈量。当尺尖指向靠近那片新形成水域的方向时,尺身竟“嗡嗡”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直往上窜!
“地底有东西,”文瑾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望向不远处那片在夕阳余晖下泛着诡异幽蓝色光晕的湖面,“而且,水下面……有阵法在运转。”那湖水看着平静,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深不见底的压抑感。
正要设法靠近细查,破旧的柴扉“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身形佝偻、衣衫褴褛的老妇,端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碗,颤巍巍地站在门外,碗里放着几个黑乎乎、看样子就知道粗糙无比的糙米饼。
“几位先生……跑了一天,饿了吧?”老妇的声音沙哑,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村里穷,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这几个饼子,凑合垫垫肚子……”
文瑾连忙上前,双手接过陶碗,触手只觉得那饼子又硬又糙。他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一个就咬了一口。果然,粗糙得拉嗓子,甚至还能感觉到细微的沙砾,但他面不改色,慢慢地咀嚼着,咽了下去。
老妇看着他毫不作伪的吃相,浑浊的老眼里突然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要是……要是咱们县里的太爷,能像先生你们这样,不嫌弃咱们穷苦人,能体恤咱们一点点的难处……就好了……”她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
“婆婆,您是不是有什么委屈?”文瑾放下饼子,声音放得异常温和,“这里没外人,您跟我们说说,或许……我们能帮您递个话。”
老妇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颤抖着那双枯瘦如柴的手,从怀里最贴身的地方,摸索着掏出一块已经褪色发暗、却依旧能看清斑驳褐红色痕迹的粗布。那是一块血书!她将血书递给文瑾,老泪纵横:“我苦命的儿啊……三年前,就因为不肯把家里祖传的三亩水田卖给李半城,……就、就被人半夜绑走,第二天……人就沉在这湖里了!捞上来的时候,手里死死攥着这个……这是他……他用命换来的证据啊!”
文瑾展开血书,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李半城强占田产、草菅人命的罪行。 而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血书的边缘,沾染着些许不起眼的、颜色深黑中带着一丝诡异暗红的泥土。这泥土,散发出的那股子阴寒污秽的气息,与太玄尺之前感应的阴气,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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