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几株内门竹,上次你在我宫中看到说很喜欢,但当时刚搬到我这儿,怕立即移栽到琼瑶宫成活不了,所以没有移走。
现在它生长得很旺盛,等你什么时候回来,挑个晴朗的天气便挖过去吧。”
他一句一句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睛也只是望向天空,并没有看身侧之人。
他不提他孤身前往琼州的孤寂,不提他赶回京中人走茶凉的落寞,也不提他一路奔波走过来的困乏。
只道启明宫内的所有物件,都在盼归。
何以至此?
他如何担得起他的情谊?
胡不归?胡不归……
他一向巧舌如簧,再编几个借口不过是信手拈来。
可是,何必呢?
殿下坦诚至此,早已清楚他的所作所为,再过多搪塞过去,只是自欺欺人令人生厌。
他从未想过会告诉殿下查案的进度,但是已经没有瞒下去的地步了,他想让殿下知道,这一次他也坦荡。
于是他听见自己说:“和庆州将士关系稍有和缓,窥探到了几分往事。
只是当年几方势力错综复杂,故人已去,荆棘载途,但略有眉目……”
如此说来,便是尚无归期。
但闻言李自安也并未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是点点头道:“无妨。
我等待君归。”
他也早已料到易殊没那么快回京,只是还是想亲口问问。
“嗯,”
易殊将手按在毯子上,望着殿下的侧颜,随口问道:“殿下为何选择今日到达庆州?”
固然按照追云的说法,是因为殿下为了处理太后吩咐的事情,需要与各个官员交接处理,只能腾出这几天的空闲。
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驱使着他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很莫名其妙,李自安也侧过头思索了半晌。
前几日处理公务太晚,他自己也有些糊涂:“当时算了一下日子,今日恰好是……”
“三月二十九。”
易殊不假思索。
“是了,”
李自安也想起来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倾之的生辰是四月二十九,据此还有一个月。
但是三月二十九,我隐隐感觉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所以我特意腾出这几天的空,是什么日子来着……”
易殊呼吸一滞,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过头双眼紧紧地盯着李自安的脸:“什么很重要的日子?”
隐隐感觉自家倾之状态有些奇怪,李自安垂眸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好像……暂时想不起来了。”
“算了,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吧。”
不知为何易殊竟然有些释然,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平缓了下来,或许只是个偶然。
李自安点了点头,该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