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他喉咙紧了紧,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怎么过来的?”
反正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可瞒的了,追云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地将行程全说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全程都没有休息?”
易殊黑着脸道。
每到一个驿站,易殊他们都会停下来修整歇息,但是李自安一行人却是换下疲惫的马儿继续前行。
追云斟酌了一下:“倒也不全是这样,中间到廉州的时候,驿站恰好没有适合的马,我们等了两个时辰,所以休息了两个时辰才出发。”
“胡闹!”
易殊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平和,难得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殿下不懂事,你怎么也不阻拦一下。
殿下何等宝贵的身子,敢让他整整一天一夜不合眼?!”
易殊一早就看出殿下的疲惫,那样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对方凤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
他知道自家殿下的性子,如果自己提出让殿下先休息一会,对方一定不会同意,所以他才以分辨星宿为由,诱导对方睡觉。
易侍读情绪激动,但总归也是为了太子着想。
追云并未觉得冒犯,倒也无奈答道:“这也不是我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殿下的性格,您比我更清楚。”
是啊,殿下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乎,权利金钱地位好像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太后差遣他做事,他便认真去做。
若是不找他,他便自己待在书房看一天闲书,有时候找侍读下下棋写写字,也乐得清闲。
这样随性的人若是有什么想做的事,那便是谁也拦不下来了。
易殊也明白自己方才有些反应过度,脸色一片愧疚之态:“抱歉,是我失态了。”
“易侍读生气百年难得一见啊~”
追云笑道,“不过我本来也没想过阻拦殿下,殿下难得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算是为此我会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无怨无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追云会突然慷慨陈词,易殊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并未出言打断。
“但是我不理解,”
追云将视线转向易殊,眼中的睡意早已消散,“既然易侍读那么关心殿下,为什么你们当初会闹别扭?以你俩的脾气,我还是想不通怎么可能会吵架。
并且一晃三个月,你一封信都没有往琼州寄。
殿下也一言不发,只是让我没事做便给彩云彩月写信,我给那两个小丫头片子能写什么信?莫名其妙。”
易殊垂头不语,默默地听着追云的絮絮叨叨。
“但是至少殿下至少问过你,虽然的确很迂回。
但是易侍读,你呢?好不容易我看殿下通宵达旦处理完了琼州那堆糟心的事情,陪他去军队中找了王延邑,看他心情好点了,没休息一下,快马加鞭地往汴京赶,我想着这下好了,你俩能见面了,有什么就都说开了。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诶嘿,你已经去庆州了。”
“你说你,出去一趟就出去一趟吧,还偏偏去的庆州,去庆州也就算了,你走之前甚至没有提前跟殿下说。
你是启明宫的人啊,是皇上钦点的太子侍读啊,你去庆州这么远的地方,殿下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哇。
你不说也就算了,整个启明宫,居然没有一个人通知殿下,就算我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你的吩咐,更别提殿下了。”
“你倒是心无旁骛地走了,留着殿下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启明宫。”
追云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看着一语不发的易殊,继续道,“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不过我从小跟殿下一起长大,护点短应该没问题吧。”
易殊垂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见易殊认错态度良好,追云心满意足:“你到了庆州,整个启明宫都开始谨言慎行。
殿下是没发脾气,但是这么多年来他这样低落的情绪,我也是第一次见。
然后你的信就到了,不过是向朝中递的折子。
殿下难得使了点手段,将信先传到他手里,但是你猜怎么着,还真是干干净净公事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