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里忘得了,十来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想要孤单地过生日。
所以他当时犹豫了很久,手中的竹简都捏出了浅痕。
那个穿着鸦青色袍子的小小的身影躬身行了礼,然后抬眼望向当时在阳光的阴影里看书的尊贵的小太子:“殿下,你信不信鬼神之说?”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李自安想,他好像很中规中矩地回答道:“百姓信,我就信。”
因为他觉得他是太子,所以他每次回答任何一个人的问题都是这样冠冕堂皇,中规中矩,从来都要做到滴水不漏。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当初的小易殊才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吗。
易殊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异样的情绪,他蹙着眉严肃地反驳道:“不,殿下。
其实问完我就后悔了,每一日都是独一无二的,生辰是哪天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不,很重要。
每一个人的生辰都很重要。”
李自安摇了摇头,他有长篇大论可以论道。
但易殊很不在意地一笑,阻断了他的开口。
他语气难得不容反驳:“殿下,你是吉兆,我不想成为你的灾星。”
压在心中多年的大山消散,易殊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拈起旁边的蜜饯,入口清甜,并不是殿下去琼州前给他的那一批。
他没仔细品尝便随意吞了下去。
又重新拾起来一颗放在月光下,晶莹剔透,果香宜人。
他偏头问道:“这是殿下先研制的吗,味道变了很多。”
李自安只当他在转移话题,但他也总是依他,他不想聊便暂时不聊,等他想说了再找一个时机慢慢听他说。
所以他垂着眼睫纵容地答:“嗯,上次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在琼州学了新的方法,做出来感觉还不错。
你向来不喜欢喝药,又偏偏来了这里。
昼炎夜寒,疾病难防。
你这人啊,恐怕有时候宁愿受罪也不喝药,我就带过来,好骗你喝药。”
什么骗啊,这分明是哄。
追云要是在一定会这样说。
想到这里,易殊眼睛笑成弯月,低着头道:“难怪,味道很特别,已经胜过芳香斋了。”
“殿下要尝尝吗?”
易殊叼着蜜饯,偏头望向李自安。
尝尝?
可是油纸在对方的身侧,他恐怕是够不到,倾之口中倒是衔着一颗。
这是……什么意思?
李自安抬眼扫过对方浅色的唇和叼着的蜜饯,然后撞上对方故作镇定的双眸。
是他想的意思吗?
是他想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