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朱雄英的回信便抵达宁波府。
朱高炽拆开信封,朱雄英的字迹力透纸背:“查!
上不封顶!
孤以皇太孙的身份做出决定:凡涉案者不论官职高低,证据确凿即可先斩后奏。
王钝身为布政使通倭乱政,你可全权处置,无需顾虑层级限制。
所需兵力、人手即刻调动,务必将这张官商勾结的网络连根拔起!”
朱高炽捏着信纸的手微微用力,眼中最后一丝犹豫烟消云散。
宁波府驿站的灯火在晨雾中摇曳,朱高炽将密信折好递给妙千户:“按此令部署,让锦衣卫暗线分成四组,一组盯紧浙江布政司衙门,一组监视郑家船坞,另外两组分别盯住夏家盐仓和翁家宅院,任何物资调动都要记录在案。”
他指尖点在舆图上的台州府,“尤其注意王钝的动向,他若与三家接触,立刻回报。”
妙千户躬身领命:“属下这就去安排,让余文昇亲自带队,确保万无一失。”
一日后,各路监视情报陆续传回。
妙千户捧着汇总的卷宗走进来,脸上带着凝重:“殿下,王钝这几日频繁以巡查为名出城,每次都绕路经过郑家的码头;郑家则调集了十艘商船停靠在隐秘的支流,日夜装载粮袋;夏家的盐仓减少了向内陆运盐的频次,库房却多了不少马车辙痕;翁家更是动作反常,竟将族中子弟分批送往乡下庄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一则要紧情报,锦衣卫监视发现,王锐带着百名亲信悄悄离开了宁波卫驻地,行踪诡秘,探马追踪至象山港附近失去踪迹,推测目标可能是东霍山。”
朱高炽猛地抬头:“东霍山?那里是舟山群岛边缘的荒岛,他去那里做什么?”
他在舆图上找到东霍山的位置,眉头紧锁,“难道是去接应倭寇?还是另有埋伏?”
他快速翻阅卷宗,目光在“粮袋”
“马车辙痕”
等字眼上停留:“他们在转移物资。”
他铺开沿海舆图,用朱砂笔将物资调动的路线一一标出,“你看,郑家从码头运出的粮食往东南方向,夏家从盐仓转运的物资朝东而行,翁家送往乡下的车队也偏离了常走的官道——这些路线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妙千户顺着标记望去,瞳孔微微收缩:“是昌国卫的方向!”
“昌国卫……”
朱高炽指尖落在那处半岛型的卫所位置,“那里三面环海,只有一条陆路与内陆相连,确实是囤积物资的好地方。”
他沉吟片刻,“更重要的是,昌国卫位于舟山群岛西侧,附近海域暗礁密布,水师船只难以展开封锁,一旦得手,从海路很容易逃脱。”
他忽然神色一沉,“可王锐突然动向不明,昌国卫又疑点重重,咱们现在的兵力怕是难以应对。”
正说着,锦衣卫暗线的急报送到:“殿下,监视哨发现,昨夜有五艘郑家商船满载粮食离开支流,航向直指昌国卫外海的小岛;夏家也有三队马车押送‘盐货’前往昌国卫方向,车上的帆布缝隙里露出了粮袋。”
朱高炽将急报拍在舆图上,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越来越明显了,他们在将分散的粮食集中到昌国卫一带。
可他们费这么大劲囤积粮食,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