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蜀山传人 第15章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通天峰顶，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许久，才被一阵压抑不住的哗然与骚动打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片焦黑的擂台，盯着那两个倒下的身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张小凡，那个资质平庸、靠着诡异黑棍一路闯关的黑马，竟然在生死关头，做出了如此惊人之举——硬撼失控的神剑御雷真诀余波，只为救下对他毫不留情的对手陆雪琪！

道玄真人脸色凝重，亲自出手，精纯浩瀚的灵力如同暖流，分别渡入张小凡和陆雪琪体内，护住他们濒临破碎的心脉，又以青云秘传的灵丹稳住他们涣散的生机。他仔细查探着张小凡的伤势，眉头越皱越紧。张小凡外伤极重，浑身焦黑，多处经脉断裂，内腑受创更是严重，气若游丝，若非他体内那股佛门大梵般若灵力在最后关头自发护住了一丝本源，加之噬魂棒似乎也分担了部分雷霆毁灭之力，恐怕早已当场毙命。

而陆雪琪，虽被推开避开了核心冲击，但强行施展远超自身境界的神剑御雷真诀，遭受了严重的术法反噬，经脉受损，灵力枯竭，神魂震荡，伤势同样不轻，只是比张小凡稍好半分。

“快！抬下去，好生医治！”道玄真人沉声吩咐，立刻有长老和弟子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抬起，送往玉清殿旁的静室，由精通医术的长老和各脉首座联手施救。

整个救治过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大竹峰众人围在安置张小凡的静室外，田不易脸色铁青，来回踱步，胖胖的身躯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僵硬。苏茹紧握着田灵儿的手，母女二人眼中都含着泪光，满脸担忧。宋大仁、杜必书等师兄亦是拳头紧握，焦急万分。

李天站在稍远一些的角落，面色沉静，但微微抿紧的嘴唇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强大的神魂能隐约感知到静室内张小凡那微弱却顽强的生机，知道性命应该无碍，但这伤势……恐怕需要极长的时间来调养了。他目光扫过不远处另一间静室，陆雪琪也被安置在那里，水月大师正守在外面，脸色同样不好看。

小竹峰的女弟子们亦是忧心忡忡，既担心大师姐陆雪琪，心情又极为复杂。那个她们之前或许还有些轻视的张师弟，竟然……

风回峰的曾书书凑到李天身边，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笑，低声道：“李师弟，张师弟他……真是个汉子！我曾书书服了！” 他这话是由衷的，换做是他，在那种天威之下，未必有勇气冲上去。

齐昊站在龙首峰弟子前方，看着那两间静室，眼神复杂。他赢得了七脉会武的冠军，但这个冠军，在此刻显得如此黯淡无光。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不在他身上。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静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一位负责救治的长老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

“道玄师兄，诸位师兄师姐，”长老沉声道，“陆师侄反噬虽重，但根基未损，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当可复原。只是那张小凡……”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张小凡伤势极重，外伤内伤皆是不轻，尤其经脉受损严重，若非他体内似有一股奇异佛力护住心脉，加之那根黑棒分担了部分毁灭之力，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性命虽已无虞，但何时能醒转，醒来后修为能恢复几成……尚是未知之数。”

田不易身子晃了一下，苏茹连忙扶住他。田灵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道玄真人叹了口气，挥挥手：“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二人。”

夜色再次降临通天峰，但今晚的氛围，与往日截然不同。少了喧嚣，多了沉重与议论。张小凡舍身救陆雪琪的事迹，如同长了翅膀，传遍了青云门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敬佩、不解、惋惜还是复杂，那个名叫张小凡的大竹峰弟子，以其最质朴也最震撼的方式，深深地烙印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中。

在安置陆雪琪的静室外，一道清冷的身影静静地站着，已是许久。正是苏清瑶。她内伤未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目光却透过窗棂，望着里面那个静静躺着的、清冷绝艳的师姐，眼神中带着一丝后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她很清楚，若非张小凡，此刻躺在这里，甚至可能已经香消玉殒的，就是她的师姐。那个看似平凡的木讷少年，体内竟藏着如此勇气和……善良？

而在张小凡的静室外，一道白色的身影，也在夜深人静时，悄然出现。

陆雪琪醒了。她伤势比张小凡轻，在师长救治和自身修为支撑下，率先苏醒过来。她不顾体内依旧传来的剧痛和虚弱，强撑着来到了张小凡的静室外。

月光如水，洒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愧疚、不解、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厘清的悸动。

她记得那煌煌天威下失控的恐惧，记得那毁灭来临时的绝望，更记得……在那一片刺目的雷光与死亡阴影中，那道毅然决然冲向她的、并不算高大的身影，以及他推开自己时，那双近在咫尺的、带着焦急和纯粹执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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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要救她？

他们是对手，她甚至未曾对他有过半分留情，一出手便是绝杀之招。

可他，却为了救她，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陆雪琪静静地站在月光下，如同一尊玉雕，久久未曾移动。她冰封了十几年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沉重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混乱而持久。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那个昏迷不醒、伤势沉重的少年。

“唉……”一声轻微的叹息在她身后响起。

陆雪琪猛地回头，只见水月大师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

“师父。”陆雪琪微微低头。

水月大师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又看了看那静室，目光复杂：“雪琪，今日之事，你当谨记。修行之路，漫长艰险，力量固然重要，但有些东西，比力量更珍贵。这张小凡……心性纯良，坚韧不拔，此番更是于你有救命之恩。”

陆雪琪沉默着，纤长的手指微微蜷缩。

“回去休息吧，你的伤也未痊愈。”水月大师轻声道，“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想明白。”

陆雪琪最后看了一眼那静室，转身，随着水月大师默默离去。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清冷的背影，似乎与以往有了一些不同。

静室内，张小凡依旧昏迷着，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噬魂棒被放在他枕边，原本黑乎乎的棒身，在那雷击之后，颜色似乎更加深邃幽暗，隐隐流动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紫色电芒，仿佛将部分雷霆之力吞噬、融合了一般。

李天站在远处，将陆雪琪的停留和水月大师的话语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最坏的结局避免了。小凡的舍身之举，不仅保住了陆雪琪，更是在这位清冷仙子心中，种下了一颗特殊的种子。而噬魂棒似乎也因此有了一些未知的变化。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接下来，就看小凡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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