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333章 仇敌并肩 绝地生死战

骸骨巨人堵在唯一的入口——那条干涸的古河道口，绿油油的眼睛扫视着洞穴，最后死死盯住了人群。它身上挂着的残肢碎肉还在往下滴答着黑血，每动一下，全身的骨头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

托雷和他那几个仅存的战士，几乎退到了地下湖边，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的绝望。他们身上伤口不少，有个战士胳膊都差点被砍断，只连着一点皮肉。

巴图和乌苏部的人挡在沈远山、阿吉和伤员前面，刀尖对着骸骨巨人，也对着托雷他们，眼神复杂得要命。昨天还恨不得砍了对方，现在却莫名其妙挤在了同一条死胡同里。

“托雷！你这王八蛋！把什么鬼东西引过来了？！”巴图忍不住破口大骂。

托雷本来还有点见到“熟人”的庆幸，被巴图一骂，火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吼：“放屁！你以为老子想？！要不是你们乌苏部……”

“闭嘴！”沈远山厉声打断，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显得异常清晰，“都什么时候了还吵！想死得快一点吗？！”

骸骨巨人可不管他们吵不吵，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子，骨刃带着腥风，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也就是乌苏部和托雷部混在一起的地方——狠狠劈来！

“散开！”巴图和托雷几乎同时大吼。

众人慌忙向两边闪躲。骨刃劈在刚才他们站立的地面上，碎石飞溅，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

这一劈，倒是把两拨人暂时劈“团结”了点儿。不联手，今天谁也别想活。

“托雷！你的人还能打吗？！”巴图躲过一击，冲托雷吼道。

托雷一咬牙：“死不了就能打！怎么干？！”

“这玩意儿骨头硬，普通刀砍不动！找关节！戳眼睛！沈先生！”巴图一边喊，一边看向沈远山。

沈远山立刻明白，他飞快地从怀里（药箱早丢了）摸出剩下的灰白色硫磺粉末，还有石痕给的其他几个小皮囊，也不管是什么，一股脑塞给阿吉和身边两个还能动的战士：“把这些，想办法弄到那怪物身上！尤其是关节和眼睛！”

阿吉接过皮囊，重重点头。他身形灵活，瞅准骸骨巨人追击一个托雷部战士的空档，猛地从侧面冲过去，将一包粉末狠狠砸在巨人膝盖的骨缝里！

嗤——！

粉末接触到骸骨巨人身上残留的邪能黑气，立刻爆出一团刺眼的白光和刺鼻烟雾！巨人膝盖处的绿火猛地一暗，动作明显一滞，发出痛苦的嘶吼。

“有用！”巴图眼睛一亮，“继续！”

托雷也看明白了，招呼手下：“别硬拼！骚扰它！给沈先生的人创造机会！”

一时间，洞穴里人影交错。乌苏部和托雷部的人，这个刚才还恨不得捅死对方，现在却不得不互相配合，一个吸引注意，另一个就扑上去撒药粉、捅关节。虽然还是险象环生，不时有人被骨刃扫中或震飞，惨叫声不断，但好歹勉强维持住了阵线，没被这怪物一锅端了。

骸骨巨人被打得恼羞成怒，绿火在眼眶里疯狂跳动。它猛地举起双刃，不再追着人砍，而是狠狠砸向地面！

轰！轰！

地面剧烈震动，碎石如雨般落下！洞穴顶部的钟乳石也开始摇晃，有几根细小的直接断裂砸下！

“它想把洞穴震塌！把我们都埋在这！”沈远山脸色大变。

更糟糕的是，剧烈的震动似乎干扰了地下湖中心那个刚刚升起的银色符文虚影。符文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流转也出现了紊乱。而沈远山感觉怀中紧贴石碑的薄板，传来的震动和共鸣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不行！必须稳住封印！否则就算不被怪物杀死，万一封印崩溃，外面那扇“门”提前打开，后果更不堪设想！

“阿吉！巴图头人！托雷头人！”沈远山嘶声喊道，“必须尽快解决这个怪物！它在这里，封印不稳！外面……外面的仪式可能被加速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洞穴隐隐传来外面圣湖方向更加剧烈、更加恐怖的轰鸣和嘶嚎声，连这里的岩壁都在微微共鸣。

巴图和托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新仇旧怨，在灭顶之灾面前，突然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妈的！拼了！”托雷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举起卷了刃的弯刀，“巴图老哥！今天咱们要是能活着出去，以前的事，一笔勾销！要是死在这，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算孤单！”

巴图重重“嗯”了一声，脸上横肉抽动：“好！托雷兄弟！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们乌苏部的勇士，是怎么杀敌的！兄弟们！跟这骨头架子拼了！”

“拼了！”幸存的战士们，无论乌苏部还是托雷部，都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残存的力气和血性被彻底激发出来。

巴图和托雷一左一右，如同两头发狂的雄狮，主动扑向骸骨巨人！一个猛攻下盘，砍它脚踝骨缝；一个高高跃起（借着同伴的托举），刀尖直刺它那燃烧着绿火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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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远山荷香请大家收藏：()远山荷香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其他战士也奋不顾身地涌上，用身体冲撞，用武器卡住骨刃的挥舞，为头领创造机会！

阿吉趁机将最后几包粉末和一块颜色赤红、入手滚烫的石头（石痕给的，不知道干嘛用），用布条绑在一起，看准巴图吸引住巨人全部注意力、托雷即将刺中它眼睛的刹那，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一包“混合物”，狠狠砸进了巨人因为咆哮而张开的、由肋骨形成的“大口”之中！

轰——！！

这一次的爆炸，远胜之前！赤红石头似乎与硫磺粉末产生了某种剧烈反应，在骸骨巨人体内爆开！混合着绿火、黑气和炽热的红光，从巨人眼窝、口部和关节缝隙中猛烈喷涌出来！

巨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摇晃，绿火迅速黯淡、熄灭。它挥舞的骨刃无力地垂下，砸在地上。全身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开始片片崩解、脱落！

最终，在一阵哗啦啦的巨响中，这可怕的骸骨巨人，彻底散架，变成了一堆冒着青烟和焦臭的碎骨，堆在洞穴中央。

赢了？

活下来的人互相搀扶着，看着那堆废墟，都有些不敢相信。短暂的寂静后，是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欢呼和喘息。

但没等他们高兴，沈远山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快！帮我稳住石碑！封印还在波动！”

只见地下湖中心的银色符文，因为刚才的战斗和震动，已经变得非常暗淡，随时可能消散。石碑上的光芒也忽明忽灭。

巴图和托雷顾不上疲惫和伤痛，立刻带人围拢到石碑旁。他们不懂这些，但知道听沈先生的没错。

“怎么做？”巴图急问。

沈远山额头全是汗，他一手紧紧按着发烫的薄板贴在石碑上，另一只手快速在石碑的符号上摸索、比划，试图找出规律。“能量……需要能量支撑！这石碑，这祭坛，还有湖底的阵法……它们是一体的！光靠薄板共鸣不够，需要……需要纯净的能量注入，或者至少，强大的意念引导，安抚它！”

纯净的能量？他们上哪找去？强大的意念？

托雷看了看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又看了看那散发着宁静气息的白玉祭坛和微微荡漾的湖水，忽然一咬牙：“沈先生，你说……血行不行？不是外面那种邪门的血祭，是我们自己的血！带着愤怒，带着不甘，也带着……想活下去、想保护家园的念头！这算不算‘能量’和‘意念’？”

沈远山一怔，看向托雷。这个粗豪的汉子，眼中此刻闪烁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光芒。

没等沈远山回答，巴图已经一刀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立刻涌出。他走到白玉祭坛前，将流血的手掌，重重按在祭坛中央那个星辰与波浪的浮雕上！

“长生天在上！乌苏部巴图，愿以血为誓，以魂为契！稳住封印，驱除邪魔！护我草原！”

殷红的鲜血渗入洁白的玉石，迅速被吸收，非但没有污秽之感，反而让那浮雕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托雷见状，毫不犹豫，也划破手掌，按了上去：“托雷部托雷在此！愿与巴图老哥，与所有草原勇士并肩！邪魔不退，血战不止！”

其他幸存的战士，无论属于哪个部落，都被这一幕震撼了。他们默默走上前，用自己残破的武器或直接用手，划开伤口，让鲜血滴落或涂抹在祭坛上、石碑基座旁，甚至直接洒向微微荡漾的地下湖。

“愿先祖之灵庇佑……”

“赶走黑巫教……”

“回家……”

低声的祈愿、坚定的誓言、对家园的思念……混杂着鲜血，融入这古老的圣地。

奇迹般的，随着这些饱含复杂意念的鲜血融入，那白玉祭坛开始散发出柔和的、温暖的白光。地下湖的湖水银光再次变得明亮、稳定。湖心的银色符文虚影停止了消散，反而开始缓缓旋转，光芒逐渐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璀璨！

沈远山感到手中的薄板与石碑的共鸣变得无比清晰、稳定，一股温和但磅礴的力量，正通过石碑，通过祭坛，通过湖水，流向整个地下洞穴的脉络，隐隐与外界圣湖的封印产生着深层的联系与加固。

他甚至能“感觉”到，外面圣湖上空那邪异的血光五芒星，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干扰和压制，流转变得晦涩了一些；湖心那恐怖的血色漩涡，扩张的速度似乎也减缓了。

“有用！真的有用！”沈远山激动得声音发颤，“大家的信念和牺牲……在加强封印！在对抗外面的邪术！”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洞穴里那股令人心安的神圣气息更加浓郁，而外面传来的邪恶轰鸣似乎被隔远、削弱了。

绝境之中，因仇恨而分裂的人们，却在共同的绝望和守护的信念下，以最原始、最惨烈的方式，重新站在了一起，并意外地触动了古老封印的另一种力量。

但这力量，够吗？能支撑到月圆之夜过去吗？能彻底阻止黑巫教的阴谋吗？

没有人知道。

他们只知道，此刻，他们必须站在这里，用血肉和意志，成为这古老封印最后、也是最脆弱的一道屏障。

血，还在缓缓流淌，渗入冰冷的石头与清澈的湖水。

而洞穴外，血月，已经快要升到天穹的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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