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津还在昏迷,李致礼趴在他手臂边,看起来有点不情不愿,还有些别扭的样子。
他静静地盯了一会儿,才回道:“等大哥醒了再说吧。”
宋孝远下了公交,拢了拢怀里被包好的白玫。
墓园在锦北的郊区,前年况毓昀还很清醒的时候,可能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不仅迅速和宋凛离了婚,还提前把自己的后事给安排妥当。
况毓昀不愿葬在海市,躺在病床上和宋孝远闲聊时,总是会讲想回家,说自己在锦北选的那片墓园秋天的时候枫叶很红,以后宋孝远去看自己的时候,还可以顺带去看看枫叶,总比光去扫墓要好玩很多。
那时候宋孝远的精神状态很差,听见这话就是笑笑,然后格式化地安慰况毓昀不要乱想,她不会死,她会长命百岁,长长久久地享受生活。
今天天气很好,下过雨后锦北的空气质量都上升了几个档次,长空辽阔,炫日高悬,宋孝远抱着白玫瑰,刹那间真的以为自己身在锦北的秋天。
他一步一步爬上墓园的阶梯,拂开眼前的杨絮,在热烈的春天与墓碑上的奶奶对视。
“奶奶,我来了。”
宋孝远把玫瑰放在墓碑旁,看着奶奶的照片,很久没有说话。
宋孝远有很多后悔的事情,多得像昨晚绵绵不绝落不完的雨滴,最近的一件,是没有在奶奶还在世的时候问清楚,为什么要和宋凛离婚。
果然,奶奶依旧是最睿智的人。
宋孝远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走出20岁的失败,在慢慢恢复生命力的过程中,他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搞清宋凛和顾庆滇之间到底有没有私情。
但去年宋凛工作很忙,几乎没怎么回过海市,下半年的时候宋孝远又重新考上研究生,更是没时间去做什么。
直到今年年初,他才找到机会,装作让顾叔打探消息,开始试探他们。
最初的怀疑,是在奶奶葬礼上,顾庆滇帮宋凛整理衣领被宋孝远撞见时埋下的。
他那时因为感情问题过的混混沌沌一度抑郁,奶奶的去世更是让他糟糕的人生雪上加霜。
他在葬礼上靠着母亲的肩膀哭得快要昏厥,母亲心疼,让傅望扶着他先去后面休息。
进了休息室,宋孝远又想自己待着,他把傅望赶走,傅望拗不过他,留下几包纸后叹了口气,开门离开了。
他躺在沙发上,沉默地闭眼流泪。
恍惚间,他听到傅望在门前和谁在打招呼。
“宋爷爷,顾叔。”
“是小望啊,怎么在这儿啊?”
是顾叔的声音。
“小远不舒服,我扶他到这休息室里坐一下。”
三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声音沉闷,传到宋孝远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有些烦躁,慢吞吞地起身开门,想让他们小声一些。
门还没开,声音就消失了。
但人有的时候会存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第六感,没有感觉毫无根据,宋孝远本想继续回去躺着,可就在那一瞬间,他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
对面虚掩着的门缝里,顾庆滇的手指暧昧地放在宋凛的脖颈处,温顺地帮他整理没有丝毫变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