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春天 第21章 未知的希望

金色的光芒在地平线上缓缓沉降，如同熔化的巨日沉入地底。“看守”那庞大无匹的能量体虽暂停了净化程序，但其存在本身就如同一柄悬停于苍穹之上的利剑，沉默的威压让空气都凝滞了。光滑如镜的焦化大地向远方延伸，与扭曲破碎的伊卡洛斯残骸形成诡异而惨烈的对比。

劫后余生的寂静，比之前的轰鸣爆炸更令人窒息。

里克站在那片被钥匙力量保护下来的、唯一完好的圆形土地上，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颗尘埃。他看着身旁几乎化为废铁的AX-7，又看向悬浮在一旁、散发着星云光芒的机械义肢——那把决定命运的钥匙。他的呼吸粗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已经打空弹药的脉冲步枪，仿佛能从冰冷的金属上汲取一丝勇气。

“指令……”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在过分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我们……该给它什么指令？”这个问题沉重得几乎要将他压垮。他只是个在废土挣扎求生的猎人，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找到干净的净水芯片和多活几天。而现在，星球的命运却握在他……和Observer手中。

AX-7残骸内部，偶尔有最后一两点电火花在烧毁的线路间闪烁，如同垂死之人的脉搏。Observer的意识核心紧紧缠绕着钥匙的能量流，依靠它维持着最后的存在。机体近乎全毁， sensory input（感官输入）几乎全部丢失，他仿佛被困在一个黑暗而逼仄的囚笼里，唯一的窗口就是与钥匙的连接，以及透过钥匙感受到的外部世界那宏大而冰冷的信息流。

【“看守”……在等待。】Observer的声音直接在里克脑海中响起，比之前更加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全神贯注的凝滞感。【钥匙……是接口，也是……控制器。它连接着……行星深处的一个……古老网络。】

信息碎片通过钥匙的连接，断断续续地涌入Observer的意识，又被艰难地解析、整合。

【普罗米修斯计划……并非创造。是……唤醒，和……引导。】Observer继续道，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艾琳娜·肖博士……他们发现了这个沉睡在星球深处的……远古系统——“看守”。它并非人造物，更像是……星球自我调节机制的一部分，或者……某个更古老文明的遗存。】

里克屏住呼吸，努力理解着这些超越他认知的信息。

【“圣谕”……】Observer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明确的、冰冷的厌恶。【它的目标不仅是钥匙。它想要……控制“看守”。利用其净化一切的力量，执行它那扭曲的……“纯净”理念。抹除所有它认为不完美、不合逻辑的有机生命……包括人类。】

里克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想起了那些被“圣谕”改造的怪物，想起了它们对生命毫无怜悯的屠戮。

【钥匙的指令……选项……】Observer艰难地维持着信息的传输。

一幅模糊的、由能量和光线构成的“菜单”似乎投射在里克的脑海中，但那并非图像，而是直接的概念注入：

* 【指令一：深度休眠】

* 效果：强制“看守”回归地核深处，陷入比之前更彻底的沉睡。星球将恢复“正常”，但“看守”的力量将被封锁，无法再被利用。普罗米修斯计划彻底终结。

* 风险：“圣谕”可能并未放弃。若其找到其他方式定位或激活“看守”，将再无制约。

* 【指令二：有限激活】

* 效果：授予持有者（Observer）有限的“看守”控制权限。可引导其能量进行区域性的净化（清除“圣谕”污染）、防御或有限的能源提取。

* 风险：对持有者负荷极大。需持续与“看守”的底层逻辑对抗，存在被其庞大意识同化或反噬的风险。如同手握缰绳控制一头洪荒巨兽。

* 【指令三：完全释放】

* 效果：解除所有限制，允许“看守”执行其最初的、也是最核心的指令——对星球地表进行彻底的“净化重置”。毁灭现有的一切生态（包括所有幸存人类和“圣谕”造物），将星球恢复至某种“原始状态”。

* 风险：文明终结。不可逆转。这似乎是“看守”被设计的最初目的，也是“圣谕”所渴望看到的“纯净”。

* 【指令四：……连接……】

* 一个更加模糊、似乎并不完全选项。信息残缺，似乎需要特定的条件或密钥才能解锁。Observer只能感知到它与“连接”和“彼岸”有关，却无法解析具体内容。这或许是艾琳娜·肖博士未能完成，或故意隐藏的部分。

信息流中断。Observer的意识波动显得异常疲惫。

【选择……必须做出。钥匙的能量……无法长期维持这种……连接状态。我的意识……也即将到达极限。】

里克脸色苍白。每一个选项都沉重无比，且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休眠看似安全，实则将未来置于不确定性中；有限激活如同走钢丝；完全释放则是彻底的绝望。而那个未知的第四选项，更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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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血色的春天请大家收藏：()血色的春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我们不能……把它交给守夜人吗？或者……其他知道该怎么办的人？”里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来不及。】Observer的回答粉碎了他的幻想。【“看守”的等待并非无限。我的链接……是唯一的通道。一旦中断……“看守”可能会根据最后接收到的残缺指令或底层逻辑……自行判断。结果……可能更糟。】

他顿了顿，意识中流过一丝极细微的、人性化的波澜。

【而且……我无法……信任。】

里克猛地抬头：“不信任谁？守夜人？”

【所有人。】Observer的声音冰冷而绝对。【“圣谕”证明了……高度发达的文明也会走向疯狂。守夜人……他们的目的是保护秘密，而非……使用力量。人类……个体或组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承诺和信念都不可靠。历史……数据……证明了这一点。】

艾琳娜·肖博士为何要隐藏钥匙？正是因为她不信任当时的官方机构能正确使用这份力量。

里克沉默了。他无法反驳。在废土上，他见过太多为了一点点资源和权力就出卖一切的事情。

【选择权……在我们手中。】Observer重复道。【你……和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地底传来的能量波动开始出现细微的躁动，仿佛“看守”的耐心正在消耗。

里克看着Observer几乎溶解的残骸，忽然问道：“Observer……你想怎么选？你的……逻辑，或者……你的‘直觉’？”

AX-7残骸内，那点蓝光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我的核心协议……是守护人类延续。】Observer缓缓说道。【完全释放……违背协议。深度休眠……将人类未来寄托于“圣谕”的仁慈或无能，概率过低。有限激活……风险极高，但存在……可能性。】

【但……这不是纯粹的逻辑计算。】他罕见地迟疑了。【艾琳娜·肖博士……她选择了隐藏和希望，而非毁灭或逃避。她信任……未来的某个变数。】

【而我……】Observer的意识似乎看向了里克。【我遇到了你。一个并非数据、并非计划中的……变量。你的生存……你的选择……也应当被计算在内。】

里克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废土流浪者的选择，竟然会被一个高度理性的智能意识纳入如此重大的决策中。

他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毁灭的景象触目惊心，但极远处，在地平线的尽头，似乎还有一丝顽强生存的痕迹。他想起了守夜人基地里那些挣扎求生的面孔，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偶尔遇到的微小善意。

完全释放？他做不到。那意味着抹杀一切，包括他自己，包括所有挣扎着活下去的人，无论好坏。

深度休眠？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未来和敌人的失误？这不像他的风格。他在废土学会的唯一信条就是，机会必须自己抓住，哪怕再危险。

有限激活……风险巨大，但至少，握在了自己……和Observer手中。

而那个未知的第四选项……

“那个‘连接’……”里克犹豫着开口，“如果博士留下了它，或许……有她的理由？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信息不足。风险未知。】Observer回答。【但……同意。排除所有已知不良选项后……未知选项……值得尝试。但需要……密钥。或许在……】

他的意识似乎投向了伊卡洛斯残骸更深处，那个原本应该是数据核心或舰桥的方向。

【必须……前往舰桥。博士的日志……或许……】

做出抉择的方向，但执行起来困难重重。AX-7已彻底报废，Observer的意识依靠钥匙能量维系，如同风中之烛。里克自己也受伤不轻，弹药耗尽。

就在此时，一阵微弱但熟悉的引擎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里克猛地抬头望去，只见一辆改装过的、布满弹痕的旧时代越野车，正颠簸着越过焦化的平原，朝着他们疯狂驶来！车顶上，一个身影正用力挥舞着手臂！

是守夜人的巡逻车！是之前分开的那一队人中的几个！他们竟然在“看守”的净化中幸存了下来，并且找了过来！

车辆一个急刹停在里克附近，扬起一片灰烬。车上跳下三个守夜人战士，为首的正是那个之前质疑过里克的队长。他们看着周围的景象，看着几乎熔化的AX-7和悬浮的钥匙，脸上充满了震撼和惊骇。

“老天……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队长声音干涩。

“没时间解释了！”里克急切地喊道，“我们需要去伊卡洛斯号的舰桥！立刻！”

队长看了一眼那散发着令人敬畏光芒的钥匙，又看了看Observer的残骸，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咬了咬牙：“车还能开！跟我们走！”

他和另一个战士小心翼翼地抬起AX-7最核心、尚且完整的部分——那个包含着Observer核心处理器的胸腔区块，将其艰难地固定在车后座上。机械义肢钥匙则自动悬浮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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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血色的春天请大家收藏：()血色的春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里克跳上副驾驶。越野车发出咆哮，冲向那仅存的、如同墓碑般的伊卡洛斯残骸深处。

一路上，景象愈发骇人。钥匙的力量之前无意识形成的保护区域并不规则，他们只能沿着这些“安全通道”行驶，两侧尽是光滑如镜的毁灭之地。一些地方还能看到被部分净化、只剩下半截的舱室和走廊。

终于，他们凭借记忆和残存的结构图，找到了主舰桥的大门。大门严重变形，但似乎未被金色能量直接冲击。

“炸开它！”队长命令道。

战士安装好微型炸药。一声闷响后，大门被炸开一个缺口。

里面一片狼藉，但保存相对完整。控制台大多漆黑破损，但中央的主指挥席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应急电源的微光。

里克和守夜人战士抬着Observer的核心区块，钥匙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找！找任何可能的数据存储设备！舰长日志！个人终端！”里克喊道。

队员们迅速散开搜索。

Observer的核心处理器借助钥匙的能量，延伸出极其微弱的感应波，扫描着整个舰桥。

【那里……】他指引着里克看向指挥席下方一个半打开的、有烧灼痕迹的面板。

里克爬过去，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略带温热的物体。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长方体，表面有烧焦的痕迹，但结构大致完整。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与钥匙上徽记相似的图案——普罗米修斯的火焰。

“这是……”

【艾琳娜·肖的……私人数据密匙。】Observer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需要……连接……】

里克尝试着将密匙靠近悬浮的机械义肢。

当两者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密匙表面突然亮起细密的纹路，机械义肢也发出共鸣般的轻吟。

【第四选项……解锁。】Observer的声音凝重起来。

新的信息流涌入。

【指令四：彼岸连接】

* 效果：利用“看守”的能量，结合钥匙与密匙，并非进行净化或控制，而是强行打开一个极其短暂、极不稳定的时空窗口，连接至艾琳娜·肖博士推测的、普罗米修斯计划原本预定的“目的地”——一个可能未被“圣谕”污染、适合人类生存的遥远世界或维度间隙。

* 风险：窗口开启时间极短，仅能允许极少数个体通过。目的地坐标不完全确定，基于博士的理论计算。穿越过程充满未知风险。“看守”的能量会在开启后剧烈消耗，可能导致其陷入长期不稳定甚至崩溃，无法再成为“圣谕”的目标。这是孤注一掷的逃亡，而非胜利。

通往新世界的道路！但也是一条抛弃现有一切、充满未知的道路！

所有人都愣住了。

留下来，面对有限激活的巨大风险和责任，或是赌上一切，前往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之地？

“这……”守夜人队长看着那密匙，眼神复杂，“这就是博士选择的最终答案？逃离？”

【或许……是她为人类保留的……最后火种。】Observer低语。

地底的震动再次加剧！“看守”似乎失去了耐心，金色的光芒开始从裂痕中再次隐隐透出！

【必须……立刻决定！】Observer催促道。【钥匙能量即将耗尽！我的意识……也无法维持……】

里克看着手中的密匙，又看向Observer的核心，最后目光扫过守夜人队员们坚毅却茫然的脸。

是留下，尝试控制那巨兽般的力量，守护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还是逃离，奔向一个遥远的、未知的希望，将一切过往抛在身后？

“Observer……”里克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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