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国史实录》载:"
凡冤狱昭雪、律法革新,必详录于起居注,镌石立碑,以彰天道。
"
永熙三年秋,谢渊承父志而破贪腐迷局,陈大柱献断指以证匠人冤魂。
当杨继盛的"
铁骨丹心"
之咏镌刻于石,且看这一场青史留痕如何让颤抖的"
十"
字化作律法图腾,使砖窑的血泪凝成永恒丰碑,在钟鸣碑立间,见证正义穿透岁月的磅礴力量。
铁骨铮铮照青史,丹心耿耿耀乾坤
永熙三年十月初十,辰时初刻。
贤良祠的飞檐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三十六名鸿胪寺礼官手持笏板,分列丹墀两侧。
随着青铜编钟奏响《庆功乐》,永熙帝身着十二章纹衮服,缓步踏入祠堂,冕旒下的目光凝重如铁。
"
追封故工部侍郎谢承宗为清忠伯!
"
宣旨太监的尖嗓划破寂静,黄绫诰命展开时,织金云龙纹与"
清吏流芳"
四字交相辉映,"
其《清吏铭》中墨账生寒处,正是贪腐现形时之语,堪为万世镜鉴!
"
谢渊身着玄色丧服,望着墙壁上父亲的炭笔遗像——那是天牢石壁上拓下的真容,眉峰间的寒梅纹与腰间玉佩浑然天成。
他的指尖抚过供桌上泛黄的《匠人血谱》,纸页间夹着的砖窑红土标本簌簌落下,恍惚间又听见父亲在刑场高呼:"
清吏之骨,当为律法之基!
"
午门外的工匠坊传来铿锵凿石声,陈大柱布满老茧的双手握着錾子,正将自己的断指嵌入新刻的汉白玉砖模。
"
谢大人,"
老瓦作的声音哽咽,"
这砖模要刻进匠人碑,让后世都知道,有个左手颤抖的清官,用一支笔,劈开了二十年的黑暗!
"
谢渊接过砖模,寒梅纹与"
谢"
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断指截面的弧度恰好构成笔画转折。
他忽然想起三堂会讯时,李邦彦七窍流血前扭曲的面容——那些被刻意颤抖的"
十"
字,原来是匠人用生命写下的控诉书。
"
陛下驾到!
"
随着太监的长呼,永熙帝捧着《吴律?修订版》步入坊内。
"
朕已命人将左手改账的贪腐卷宗,单独编纂为《罪鉴录》。
"
皇帝的手指划过石碑上的北斗阵图,"
此碑与匠人碑并立,便是我大吴律法的照妖镜!
"
片尾
申时初刻,新铸的"
清天鉴"
铜钟在六十四名力士的托举下缓缓升起。
钟身布满北斗纹与匠人编号,最醒目处是谢承宗《清吏铭》的全文,每个字都用砖窑红土填色,宛如凝固的鲜血。
当第一记钟声响起,惊起漫天寒鸦,谢渊看见李邦彦党羽的供状在火盆中化为灰烬,灰烬飘落的轨迹,竟与父亲旧稿中"
贪腐如尘,终将吹散"
的批注重合。
"
谢卿,《吴律?贪墨篇》修订完毕。
"
大理寺卿呈上朱批卷轴,新增条款用朱砂写着:"
凡左手改账欺君者,罪同谋逆,子孙永不得仕。
"
附录中,三百二十名匠人的名字按弩箭编号排列,"
病故"
二字被朱砂重重划去,取而代之的是"
殉法"
夕阳将午门的影子拉长,谢渊立于匠人碑与《罪鉴碑》之间。
石碑上的"
十"
字颤抖如昨,却不再是贪腐的印记——那是父亲用生命凿刻的律法纹路,是陈大柱们用断指书写的正义符号。
他轻抚腰间寒梅玉佩,耳畔仿佛响起父亲的教诲:"
律法不在金銮殿的诰命中,而在百姓的眼泪里。
"
酉时初刻,玄夜卫在萧氏官窑旧址立起无字丰碑,碑面仅刻着半行小字:"
此处曾埋三百二十具匠人骸骨,其血铸箭,其魂成律。
"
当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太学传来朗朗书声,学子们正齐声诵读《清吏铭》——那些在砖窑烈火中淬炼的正义,终将在青史中永恒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