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宫闱志》卷九《南宫篇》载:“成武朝中期,德佑帝萧桓居南宫(旧为离宫,帝逊位后居此),久有复位之念。理刑院佥事石崇、诏狱署副署长徐靖,素与帝有旧,又不满当前新政(谢渊所推税、刑、边诸策),遂暗中联络,谋夜访南宫,商复位之事。
时太保谢渊掌兵部兼总玄夜卫监察事,玄夜卫密报‘石、徐二人行踪诡秘,多与南宫守卫接触’,渊恐生变,密令玄夜卫北司加强南宫周边监控,防不测。史称‘南宫夜访之谋’,此为上集,记前半夜密谋之始。”
“南宫谋复” 前奏实态 —— 昔年成武朝初,德佑帝萧桓逊位后居南宫,虽称太上皇,却无实权,旧臣多有怀复之念。吴朝理刑院佥事石崇、诏狱署副署长徐靖,皆为德佑帝旧属,又不满成武朝新政(谢渊所推税、刑、边诸策)断其私利,遂暗通南宫守卫,谋夜访商复位之事。谢渊时掌兵部兼总玄夜卫监察,察得石、徐二人行踪诡秘、贿买守卫之异动,深知此谋若成,必致新政废弛、旧弊复萌,边军恐再陷饥寒、百姓恐重受苛扰,社稷将陷动荡。故谢渊密布监控、断其开门之匙,非为阻德佑帝,乃为防旧臣借 “复位” 之名酿变乱,护成武朝江山之稳、新政之果、天下苍生之安,其行彰显 “守社稷重于私党之利,安天下先于权位之争” 的直臣风骨。
黑风卷地蔽寒月,南宫墙影暗如铁。
石徐怀谋趋夜路,金贿守卫启秘辙。
玄夜巡兵严布防,谢渊握简察奸谲。
一叩暗号门微启,社稷安危系此夜。
官官相护藏祸心,直臣孤守防崩折。
未卜后半夜何势,寒星点点照宫阙。
夜已深,兵部衙署的烛火仍亮着,烛芯偶尔爆起火星,映在案上的玄夜卫密报上。密报是玄夜卫北司指挥使亲书,桑皮纸边缘沾着夜露的潮气,字迹急促:“今夜戌时,理刑院佥事石崇、诏狱署副署长徐靖,各带随从一人,身着黑袍,自理刑院侧门出,往南宫方向去;途中曾与南宫西角门守卫王三接触,石崇塞其银锭一枚,王三收后点头,似有约定。玄夜卫巡逻队欲近查,二人即转入小巷,踪迹暂失。” 密报旁附手绘的路线图,标注 “石、徐二人经西市街、北关巷,向南宫西角门行进”,墨迹未干。
谢渊身着墨色常服(非鳞甲,夜宿衙署,便服理事),袖口沾着松烟墨痕,指尖抚过 “石崇、徐靖” 四字,指腹能觉出纸页的粗糙 —— 此二人皆为前朝旧臣,萧桓居南宫时,石崇曾为其掌理文书,徐靖曾管南宫守卫,今二人深夜赴南宫,又贿买守卫,绝非寻常探访。案角放着两卷档案:一卷是《石崇任职档》,记 “成武朝初,石崇因反对‘商农税均’之策,被调理刑院,不得掌实权”;一卷是《徐靖罪录》,载 “去年徐靖因私放贪腐官员,被谢渊弹劾,降为诏狱署副署长”—— 二人皆与谢渊有隙,又与萧桓有旧,今夜之行,恐有异动。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院中的枯叶,打在窗棂上 “沙沙” 作响,像极了暗处窥探的脚步声。谢渊取过玄夜卫令牌,对亲兵道:“传玄夜卫北司指挥使即刻来署,不得声张。” 亲兵刚退,谢渊又翻看《大吴宫闱规制》,其中 “南宫守卫” 条载:“南宫设守卫三十人,分三班,每班十人,隶皇城司;西角门为便门,仅昼间开启,夜间闭锁,钥匙由皇城司值守官掌管。” 石、徐二人能让西角门守卫收贿,恐皇城司内亦有同党 —— 官官相护之网,已悄然伸向南宫。
未及两刻,玄夜卫北司指挥使身着劲装,腰佩弯刀,悄声入署,靴底沾着泥土,显是从巡逻途中赶来。“大人,石、徐二人已消失在北关巷,属下派去的暗探不敢贸然跟进,恐打草惊蛇。” 指挥使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南宫西角门守卫王三,属下定过其底 —— 此人贪财,去年曾因收商户银钱,被皇城司罚俸三月,今石崇贿他,必是为开西角门。”
谢渊点头,将《南宫守卫规制》摊开:“西角门夜间闭锁,钥匙在皇城司值守官手中,王三仅是守卫,无权开门 —— 他收银锭,定是受值守官指使,或已与石、徐约定,由值守官偷拿钥匙开门。你即刻派两名暗探,乔装成流民,在南宫西角门附近潜伏,记录所有出入人员;再派一队巡逻兵,加强北关巷至南宫的巡逻,每半个时辰巡一次,若遇黑袍人,不必抓捕,只记其行踪,即时报某。”
指挥使迟疑道:“大人,若石、徐二人真与德佑帝谋复位,恐需即刻抓捕,防其生变。” 谢渊摇头,目光沉郁:“此时无实证,若贸然抓捕,恐落‘擅捕大臣’之嫌;且萧桓居南宫,虽逊位,仍为太上皇,抓捕其旧臣,易引发宗室不满,反而激变。先监控,待摸清其图谋,有实证后,再奏报陛下处置 —— 眼下首要,是防他们今夜闹出乱子,护南宫周边安稳。” 指挥使躬身领命:“属下省得,这就去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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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指挥使离去后,谢渊取过《大吴律?谋逆篇》,翻至 “臣下谋废立” 条:“凡臣下与宗室勾结,谋废现任帝、复旧帝位者,斩立决,株连三族。” 墨迹如铁,他想起萧桓逊位时的场景 —— 三年前,萧桓北征瓦剌被俘,萧栎以监国继位,后萧桓被迎回,居南宫,虽称太上皇,却无实权,久有怨言。石、徐二人此时谋访南宫,必是想借萧桓之名,推翻当前新政,夺回权力 —— 他们不满的,不仅是自身职位,更是谢渊推行的 “商农税均”“宗藩限禄”“边军屯田” 诸策,这些新政断了他们与士绅、宗室勾结的财路。
寒风从窗缝钻入,吹得烛火摇曳,谢渊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南宫方向 —— 那里黑沉沉一片,只有几盏宫灯在风中闪烁,像极了暗处跳动的野心。他想起前日玄夜卫送来的另一封密报:“石崇曾与某亲王密谈,言‘谢渊新政害士绅、损宗室,若德佑帝复位,必废新政,复旧制’。” 某亲王,正是此前因超禄被谢渊削减岁禄的那位 —— 宗室与旧臣勾结,已现端倪,今夜南宫夜访,不过是谋变的第一步。
他转身回到案前,提笔写下《南宫局势分析》,逐条列明:“一、石、徐二人动机:复旧帝位,废新政,夺权利;二、同党:皇城司值守官(疑)、某亲王(疑)、部分士绅(疑);三、风险:今夜若开门入南宫,恐商复位日期,引发政变;四、应对:监控为主,取证为辅,稳字为先,防乱为要。” 写罢,将纸条折好,放入袖中 —— 他需冷静,不可因猜忌而冲动,社稷安稳,比一时抓捕更重要。
此时,玄夜卫暗探传回第一份密报:“戌时三刻,南宫西角门守卫王三,换班后未离开,反而在门旁小巷徘徊,不时张望;皇城司值守官张五,身着便服,从南宫东门出,绕至西角门,与王三低语片刻,塞其一物(似钥匙),后张五返回东门。” 谢渊阅后,指尖捏紧密报 —— 果然,值守官张五是同党,已将钥匙给了王三,只待石、徐二人来。
他即刻命亲兵:“传理刑院左理刑(石崇的上司,与谢渊同持新政立场)来署,就说有‘南宫守卫贪腐’案,需他协助查案 —— 只说贪腐,不提石、徐,防走漏风声。” 未过一刻,左理刑身着青袍,匆匆赶来:“太保深夜召下官,不知南宫守卫贪腐案何事?” 谢渊将暗探密报递给他:“皇城司值守官张五、守卫王三,收受贿赂,欲私开西角门,你即刻带理刑院吏员,赴皇城司,以‘贪腐’为名,将张五调离南宫,暂押理刑院审讯 —— 记住,只审贪腐,不问其他,若张五供出石、徐,也先压下,不声张。”
左理刑会意:“太保是怕打草惊蛇,先断石、徐的开门之匙?” 谢渊点头:“张五是关键,调走他,王三无钥匙,石、徐即便到了,也难开门;且审贪腐,名正言顺,不会引发怀疑。你速去,动作要快,务必在亥时前将张五押走。” 左理刑躬身领命:“下官这就去,定不辱命。”
左理刑离去后,玄夜卫暗探再传密报:“亥时初,石崇、徐靖二人身着黑袍,从北关巷转出,身后各跟一人,皆提小木箱(似装金银或密信),向南宫西角门走去;玄夜卫巡逻队按大人令,在巷口远处跟随,未惊动。” 谢渊心中一紧 —— 张五若未被及时调走,石、徐便可开门;若已调走,王三无钥匙,二人必生疑,恐改变计划。
他起身踱步,烛火映着他的身影,在墙上忽长忽短。片刻后,左理刑派人送来消息:“张五已被押至理刑院,审讯中供认‘收王三银五十两,允其夜间开门’,未提石、徐;王三不知张五被押,仍在西角门等候。” 谢渊松了口气 —— 钥匙已断,王三成了无匙之锁,石、徐今夜怕是难入南宫。
他即刻对玄夜卫指挥使传信:“令暗探继续监控,若石、徐与王三接触,记录其对话;若二人因无法开门而离开,跟踪至其住处,后续再查;若有异动,即时报某,不可擅自行动。” 指挥使传回 “遵令” 二字,谢渊重新坐下,取过茶杯,却发现茶水已凉 —— 今夜之事,虽暂断其开门之匙,却未断其谋变之心,后续仍需警惕。
亥时三刻,玄夜卫暗探传回详细密报,是用小字写在糙纸上,显是在暗处急书:“石、徐二人至西角门,石崇对王三轻叩三声(‘咚、咚、咚’,间隔半刻),王三应叩两声(‘咚、咚’),暗号对毕,王三伸手摸向腰间(似取钥匙),却神色慌张 —— 钥匙不在。石崇低声问‘为何不开’,王三答‘张值守官未送钥匙来,许是有事耽搁’。徐靖怒,欲斥王三,石崇拦之,对王三说‘今夜先回,明日戌时,仍在此处,你需拿到钥匙’,又塞王三银锭一枚,‘此事若成,另有重谢’。王三收银,点头应诺。石、徐二人遂带随从,沿原路返回,玄夜卫暗探已跟至其府外,府门关闭后,未见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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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谢渊阅后,将密报铺展在案上,指尖划过 “暗号三声”“明日戌时” 字样 —— 二人未因今夜失利而放弃,反而约定明日再试,可见其谋变之心甚坚。他想起张五的供词 “收王三银五十两”,而石崇今夜又塞王三银锭,可见他们为买通守卫,已花费不少,背后必有人资助(某亲王或士绅),此谋非二人单独所为,乃有组织的密谋。
他取过笔,在密报旁批注:“甲. 暗号:石崇叩三、王三应二,需令玄夜卫熟记,明日监控用;乙. 王三:贪财可利用,后续可由理刑院审之,逼其供出更多同党;丙. 石、徐府:需派暗探 二十四时辰监控,记录来访人员,摸清明日送钥匙者;4. 某亲王:需查其今夜是否与石、徐联络,是否为资助者。” 批注完毕,他对亲兵道:“将此密报抄录两份,一份送玄夜卫指挥使,一份留底;明日辰时,召左理刑、玄夜卫指挥使、御史台监察御史议事,议后续应对之策。”
亲兵退去后,谢渊独自立于窗前,寒风更烈,乌云彻底遮住了月亮,天地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玄夜卫巡逻的火把,像几点微弱的星火,在黑暗中移动。他想起萧栎登基以来的新政成效 —— 漕运清明、税刑公平、边军安稳、百姓安乐,若石、徐二人真助萧桓复位,旧制必复,士绅、宗室将再获特权,边军、百姓将再受其苦,此前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身为太保,掌兵部、总监察,护社稷安稳是他的职责,哪怕面对的是太上皇的旧臣,哪怕会被人指摘 “逆上”,他也要守住新政,守住百姓的安乐。案头的《大吴律》仍摊开在 “谋逆篇”,墨迹似在提醒他:谋变者,乃国之贼,虽为旧臣,亦不可赦。
此时,玄夜卫指挥使又传一信:“某亲王今夜戌时后,未出府门,府中却有灯火至亥时,似在议事;其府中亲信一人,于亥时初出府,往石崇府方向去,半刻后返回。” 谢渊心中了然 —— 某亲王果然是同党,今夜石、徐赴南宫前,必与亲王通过气,亲王或已许诺资助,或已定下后续步骤。
他走到案前,重新点燃一支蜡烛,烛火重新照亮案上的密报与批注。他知道,今夜只是开始,明日南宫西角门,还将有一场暗斗;而这场暗斗的背后,是新政与旧制、安稳与变乱、苍生与特权的较量。他必须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要稳,每一步都要准,才能护得大吴社稷安稳,护得天下百姓安乐。
谢渊取过玄夜卫的巡逻记录,翻看今夜的巡逻路线:“戌时:西市街 - 北关巷;戌时三刻:北关巷 - 南宫西角门;亥时:南宫西角门 - 东市街……” 路线覆盖了石、徐往返的主要路段,暗探与巡逻队配合得当,未暴露,也未遗漏关键信息。他在记录旁写 “明日调整:1. 增加南宫西角门暗探至四人,分守四角,全面监控;2. 巡逻队每一刻巡一次,缩短间隔,防石、徐换路线;3. 派暗探盯某亲王亲信,若其送钥匙至西角门,即时扣押。”
写完,他将巡逻记录折好,放入档案袋,袋上写 “南宫夜访案—— 玄夜卫巡逻记录”。他想起明日要召的议事,需准备好所有实证:密报、巡逻记录、张五供词、石徐行踪图,让左理刑、监察御史看清局势,统一立场 —— 官官相护虽有,但仍有忠于社稷、支持新政的官员,他需团结这些力量,共同应对谋变。
窗外的寒风渐小,天边泛起一丝微光,已是丑时。谢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取过一杯热茶,小口饮下 —— 今夜无眠,明日更需精神。他望着案上的实证,心中默念:石崇、徐靖,某不会让你们的谋变得逞;萧桓太上皇,某亦不会让你因旧臣之谋,陷社稷于动荡。某所求者,唯社稷安稳,百姓安乐,仅此而已。
丑时三刻,玄夜卫暗探传回最后一份密报:“石崇、徐靖府中灯火已熄,似已歇息;王三仍在西角门值守,不时摸腰间(似念钥匙),后被换班守卫接替,王三离岗前,又对西角门望了一眼,似有不甘;某亲王府中灯火亦熄,亲信未再出府。南宫周边无异常,玄夜卫按令继续监控。” 谢渊阅后,对亲兵道:“令玄夜卫指挥使今夜加强戒备,不可松懈;明日卯时,再传一次密报,报石、徐、某亲王府的晨间动静。” 亲兵应诺,退去传达。
谢渊走到案前,取过《大吴会典》,翻至 “社稷安稳” 条,其中载元兴帝萧珏的谕旨:“凡为臣者,当以社稷为重,以民生为要,不可因私党之利,谋乱国之政;凡遇谋变者,虽亲亦斥,虽贵亦惩,此乃臣道之本。” 墨迹泛着旧光,却似有千钧之力,谢渊的目光在 “以社稷为重” 四字上停留许久 —— 这便是他的初心,也是他今夜坚守的理由。
他将《大吴会典》合上,放回案头,又取过那枚玄夜卫令牌,令牌上的 “玄夜卫北司” 四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令牌,是监控的权力,也是护社稷的责任。他握紧令牌,心中更定:明日,某将凭此令牌,凭手中实证,凭忠于社稷的官员,阻石、徐之谋,防南宫之变,护新政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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