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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小说网 > 军事历史 > 玄桢记 > 第544章 父血洒疆儿守堞,君心藏卷意难平

卷首语

《大吴史?忠烈传》载:"泰昌元年,北元犯辽东,广宁卫指挥岳承战死,尸身未还。泰昌帝震悼,追赠昭武将军,荫其子岳峰为千户,命礼官撰碑记其事。碑成,帝亲书 ' 忠勇传家 ' 四字以赐。"

《泰昌朝起居注》补:"岳承之死,实因粮道被监军内官克扣,致孤军无援。时内阁欲究内官罪,然司礼监以 ' 边事要紧 ' 压之,终以 ' 战死 ' 定论。岳峰时年十五,伏阙三日,请诛监军,泰昌帝怜其孝,仅慰谕而未准。"

故纸尘封忠烈篇,残碑犹记泰昌年。

父血洒疆儿守堞,君心藏卷意难平。

猜忌渐随青史散,触动终因赤胆明。

莫道帝王多寡恩,一编旧档见真情。

紫禁城文渊阁。阁内樟木书架高耸,弥漫着陈旧纸张与防虫香料的气味。德佑帝萧桓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几本蓝布封皮的旧档,封皮上题 "泰昌元年边镇殉国案",朱印已褪成暗红。

"这是通政司昨日从库房翻出的?" 萧桓指尖拂过档册边缘的磨损痕迹,声音比阁外的蝉鸣还低。

侍立的通政使李默躬身道:"回陛下,前日您命查岳峰家世,臣等遍查内库,仅得此三卷。泰昌朝档册因 ' 南宫之变 ' 散佚大半,幸得此编存于密室,未遭兵火。"

萧桓点头,目光落在 "岳承" 二字上。三日前大同卫奏报传来,说谢渊已解大同之围,李谟被擒,岳峰仍在死守。他本欲下旨斥责岳峰 "擅动干戈",却被谢渊的血奏拦了 —— 奏中说岳峰断指明志,其父曾殉国于泰昌朝。

"打开吧。" 萧桓示意李默。

第一卷是岳承的阵亡奏报,字迹潦草,显是急报:"泰昌元年三月廿三,广宁卫被围,粮尽三日,监军太监王敬仍不发粮。承率亲卫突围求粮,中伏,力战而亡。麾下三百卒,无一生还。"

萧桓捏着奏报的手微微收紧。他记得泰昌帝萧震,那位在位仅一年的先帝,宽厚而短寿。当年岳承殉国时,他还是东宫太子,隐约记得朝野有 "内官误军" 的议论,却被司礼监压了下去。

"王敬后来如何了?" 萧桓翻到第二卷,见是泰昌帝的朱批底稿,上面写着 "岳承忠勇,追赠如例",却无一字提及王敬。

李默额角冒汗:"回陛下,王敬... 泰昌朝末年内迁,任司礼监随堂太监,' 南宫之变 ' 后归乡,至今仍在原籍。"

"至今仍在?" 萧桓冷笑,"一个误杀边将的内官,竟能善终?"

这时,李德全轻步走进来,手里捧着茶盏:"陛下,天热,进些冰镇酸梅汤吧。李大人,陛下查旧档,可是为大同卫的事?"

李默瞥见李德全眼底的警示,忙道:"正是,岳峰乃忠烈之后,陛下圣明,欲彰其家声。"

李德全将茶盏放在案上,余光扫过档册:"岳承之事,老奴也略有耳闻。只是泰昌朝距今已十余年,旧事重提,恐扰了边将之心。岳峰眼下守大同有功,陛下赏他便是,不必深究往事。"

萧桓未抬头,翻到第三卷 —— 是岳峰十五岁时的伏阙血书,字迹稚嫩却力透纸背:"臣父承战死,非因力竭,因粮绝;粮绝非因无粮,因内官贪墨。臣愿代父赴边,誓诛此獠,以安军心。"

"誓诛此獠..." 萧桓低声念着,眼前浮现出岳峰断指血书 "死守" 二字,两代人的血书重叠在一起,竟有几分相似。他忽然想起自己复位后,处理 "夺门之变" 余党时,也曾有边将上书,说石亨旧部克扣军饷,当时他也是听信李德全之言,以 "边将多事" 压了下去。

"李德全," 萧桓抬眼,烛火在他眼中跳动,"你说,岳峰这次死守大同,会不会也是因为... 粮道又被人动了手脚?"

李德全心头一紧,忙叩首:"陛下明鉴!李谟已被谢渊拿下,他是镇刑司的人,与司礼监无干。再说岳峰... 他久守孤城,难免有怨气,谢大人年轻,怕是被他蒙了。"

"蒙了?" 萧桓将岳峰的血书推到他面前,"十五岁就能伏阙诉冤,如今三十余岁,会是轻易蒙人的?" 他转向李默,"传旨通政司,再查泰昌朝王敬案,看看当年是谁压下了弹劾本章。"

李默刚应 "是",李德全忙道:"陛下,王敬已七十余岁,即便查实,也无碍大局。倒是大同卫需速发粮援,谢渊奏报说,城内存粮不足三日了。"

萧桓看着李德全,忽然觉得他鬓角的白发有些刺眼。这老奴侍奉自己多年,从南宫到复位,最懂他的心思,可有时,这份 "懂" 却像一层雾,遮住了他的眼。

内阁值房。徐靖看着李德全送来的密信,眉头紧锁。信中说萧桓查起了泰昌朝岳承案,让他 "速寻对策,勿让旧事牵连今日"。

"岳承案... 当年是司礼监王瑾压的,王瑾是王敬的叔伯兄弟,也是李德全的恩师。" 徐文良对心腹侍郎张敬道,"陛下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怕是会查到我们头上 —— 李谟是镇刑司的人,而镇刑司归司礼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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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张敬脸色发白:"大人,那怎么办?要不要... 让王敬 ' 病逝 '?"

"蠢货!" 徐文良斥道,"陛下刚下旨查案,王敬就死了,不是不打自招?去告诉王敬,让他闭门谢客,若有官差问话,只说 ' 年久失忆 '。再让人去通政司,把当年弹劾王敬的本章找出来,偷偷烧了。"

张敬犹豫:"通政司的档册都是副本,烧了也没用... 再说谢渊在大同卫拿了李谟的供词,里面提到我给的手令,若是..."

"怕什么!" 徐文良拍案,"陛下最忌边将结党,谢渊与岳峰交好,本就犯了忌讳。我们只需说谢渊 ' 借旧案构陷朝臣 ',陛下多疑,定会信的。"

同日午后,文渊阁。萧桓看着通政司送来的补充档册,其中竟有一份泰昌朝内阁首辅的密奏,写道:"王敬克扣军粮,罪证确凿,然司礼监力保,臣不敢强争。唯岳承忠魂不远,愿陛下勿让忠良寒心。"

"首辅都不敢强争?" 萧桓将密奏拍在案上,"泰昌帝当年究竟是不知,还是... 知而不查?"

李默小声道:"陛下,泰昌朝司礼监掌印是王瑾,权倾朝野,首辅确难抗衡。"

萧桓忽然想起泰昌帝临终前,曾拉着他的手说:"为君者,最怕耳不聪目不明,被近侍蒙骗。边将是国之爪牙,若寒了他们的心,江山便不稳了。" 当时他年少,只当是寻常嘱托,如今想来,字字泣血。

"李德全!" 萧桓扬声,门外应声而入。"传旨大同卫,赏岳峰白银五千两,锦缎百匹,命他 ' 安心守城,粮援三日内必到 '。另传旨谢渊,将李谟、张敬等人的供词,直接送文渊阁,不必经司礼监。"

李德全愣住了,这是萧桓复位后,第一次绕开司礼监传递边将供词。他强笑道:"陛下,司礼监代陛下看详文书,是祖宗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 萧桓打断他,"当年泰昌帝若不破规矩,岳承何至于枉死?传旨吧。"

司礼监值房。李德全看着徐文良送来的 "谢渊结党" 密奏,气得摔了茶盏。密奏里说谢渊在大同卫与岳峰 "歃血为盟",还说谢渊的父亲曾是泰昌朝御史,当年也弹劾过王敬,"父子二人皆与内官为敌,恐非善类"。

"这密奏送上去,陛下会信吗?" 李德全问身旁的随堂太监。

太监道:"陛下对谢渊本就有疑,再说... 老奴已让人在文渊阁外散布消息,说谢渊要借岳承旧案,扳倒司礼监。陛下最恨臣下结党,定会猜忌。"

李德全点头,可想起萧桓昨日的眼神,心里仍不安。他走到密室,从墙内暗格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是泰昌朝王瑾给王敬的密信,上面写着 "岳承碍事,可除之"。这是他留的后手,本想用来要挟王敬,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

"若陛下真要查到底..." 李德全喃喃自语,"或许,该让王敬 ' 认个错 ',只说是 ' 一时糊涂 ',把罪责揽下来,保住司礼监才是要紧。"

文渊阁。萧桓看着谢渊派人送来的供词,上面详细记录了李谟与张敬的对话,提到 "李德全公公说,岳峰父子都是硬骨头,不除会坏事"。字迹是谢渊亲笔,旁边注着 "已核,与缇骑周显供词吻合"。

他捏着供词,指节发白。原来李德全不仅知道岳承案,还早有除掉岳峰之心。他忽然想起泰昌帝的另一句遗言:"内官可用,但不可信;边将可防,但不可疑。"

"陛下," 李默进来,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泰昌朝御史谢迁的弹劾本章,谢迁是谢渊的父亲。上面说王敬不仅克扣岳承的粮,还贪墨辽东军饷十万两,有账册为证。"

萧桓翻开册子,见里面夹着几页账册副本,上面有王敬的私印。他忽然明白,谢渊追查此事,不仅是为岳峰,也是为父伸冤。两代忠良,两代冤屈,都系于内官之手。

"李德全在哪?" 萧桓问。

"回陛下,李公公说身子不适,请了假。"

萧桓冷笑:"他是怕了。传旨,召王敬入京,由玄夜卫看管,不得有误。再传岳峰,说 ' 朕知其父忠烈,今特命他子承父志,死守大同,朕必不负 '。"

大同卫。岳峰接到萧桓的圣旨时,正在修补城墙。传旨的太监念到 "朕知其父忠烈" 时,他猛地跪倒,额头撞在砖地上,磕出鲜血。

"陛下... 还记得先父..." 岳峰泣不成声。他守大同,一半是为家国,一半是为证明父亲的清白,如今终于等到一句 "知其父忠烈",二十年的委屈倾泻而出。

谢渊站在一旁,看着他颤抖的背影,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 "公道或许会晚,但不会缺席"。他递过一块布巾:"岳兄,这下可以安心了。"

岳峰接过布巾,擦了擦脸:"谢大人,王敬能入京受审吗?泰昌朝的账,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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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会的。" 谢渊望着北方,"陛下既动了心思,就不会停。李德全、徐文良他们,也该知道,忠烈的血不会白流。"

此时的京城,李德全正与徐文良密谋。王敬已被玄夜卫带走,供出了泰昌朝的贪墨,虽未直接牵连李德全,却让司礼监的声誉一落千丈。

"不能再等了。" 徐文良道,"我们奏请陛下立太子,转移视线,再把谢渊调回京城,夺他兵权。"

李德全点头:"只能这样了。岳峰远在大同,翻不起浪;谢渊若回京,还怕治不了他?"

乾清宫。萧桓看着内阁送来的 "立储奏疏",知道这是李德全他们的缓兵之计。他没有批,只是让人把泰昌帝赐给岳承的 "忠勇传家" 碑拓本挂在墙上。

"陛下,玄夜卫奏,王敬在途中 ' 病逝 ' 了。" 李默进来,声音发颤。

萧桓盯着碑拓上的字迹,良久才道:"病逝?是李德全的意思,还是徐文良的?"

"玄夜卫查得,押解的校尉是徐文良的远亲。"

萧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波澜:"知道了。传旨,王敬虽死,其贪墨之罪仍需清算,抄没家产,发还辽东军饷。另,追赠岳承为 ' 镇国将军 ',与岳峰同立祠于大同卫,赐名 ' 忠烈祠 '。"

李默愣住了:"陛下,不查王敬的死因了?"

"查,但不是现在。" 萧桓道,"朕若此时动李德全,司礼监必乱;动徐文良,内阁必反。先稳住他们,等大同解围,谢渊回京,再一并清算。" 他看着碑拓,"岳承、谢迁,还有那些无名的冤魂,朕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乾清宫西暖阁。萧桓搁下笔,案上摊着泰昌朝《边镇殉难录》,岳峰之父岳谦的名字在烛火下泛着旧纸的黄。"永乐二十年,北元犯开平卫,千户岳谦率部死守,粮尽援绝,力战而亡,尸身被创三十余处,犹握刀不倒..." 墨迹已淡,却比大同卫的告急文书更刺目。

李德全轻手轻脚添了灯油,余光瞥见卷宗封面,喉结动了动:"陛下,这都是陈年旧档了,岳千户殉国虽烈,终究是前事..."

"前事?" 萧桓抬头,鬓角的白发在灯影里更显稀疏,"你可知岳谦死时,岳峰才七岁?泰昌帝曾赐其 ' 忠勇家 ' 匾额,朕还在东宫时见过 —— 那时你还没入司礼监。" 他指尖划过 "岳谦之子岳峰袭职" 字样,"一个七岁丧父的孩子,承袭父职守边二十年,现在倒成了 ' 邀功 ' 之人?"

李德全膝行半步:"陛下圣明,只是... 岳峰如今威望太重,又与谢渊交厚,二人若联手..."

"联手做什么?" 萧桓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联手守国门?还是联手叩阙?李德全,你总说边将不可信,可这卷宗里的名字,哪个不是血写的忠字?土木堡之变,若不是岳谦这样的人多些,大吴的江山早没了!"

李德全伏地不敢言,袍角却悄悄蹭过案下 —— 那里藏着徐文良刚递进来的密信,说谢渊在大同卫 "私藏李谟罪证,似有要挟中枢之意"。

萧桓却没看他,重新拿起岳谦的卷宗。后面附着泰昌帝的朱批:"忠勇之后,当加抚恤,勿使烈士寒心。" 笔迹遒劲,是他少年时临摹过的帖。那时太傅说,泰昌帝虽在位日短,却懂 "守边先安将心" 的道理。

"传旨," 萧桓突然道,"命宣府卫拨粮五千石,星夜送大同卫。再让玄夜卫指挥使亲自去一趟,查明李谟与张敬勾结的实情 —— 不得经镇刑司之手。"

李德全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陛下,那徐尚书那边..."

"徐靖?" 萧桓冷笑,"他若再拦,就让他来乾清宫,对着这卷宗说 ' 岳家父子是奸佞 '!"

大同卫内城。岳峰靠在城根,断指的伤处又在渗血。周显递过一块干硬的饼,饼渣掉在甲胄上,像未扫的尘土。"指挥,宣府卫的粮队到了,说是陛下特批的。"

岳峰咬了口饼,喉咙干涩得发疼:"谁押送的?"

"玄夜卫指挥使赵诚,带了三百亲卫,说是... 说是要查李谟的案子。" 周显压低声音,"赵指挥使偷偷说,陛下看了泰昌朝的旧档,发了好大的火。"

岳峰望着西城墙的缺口,那里还留着北元攻城时的箭簇。他想起七岁那年,父亲的灵柩从开平卫运回,母亲指着灵前的 "忠勇家" 匾额,说 "你爹是为这四个字死的"。那时他不懂,现在摸着城砖上的血痕,忽然就懂了 —— 有些东西,比性命重。

"赵指挥使还问," 周显续道,"李谟帐里的暗格是不是还有本账册,记着镇刑司缇骑这三年在边镇索贿的明细。"

岳峰点头:"在我床板下。李谟以为能瞒住,却不知他的亲卫里,有三个是岳家旧部。" 他站起身,望着宣府方向,"谢大人说得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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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京城兵部。徐文良将密信揉成纸团,狠狠塞进袖中。李德全的消息说,陛下竟绕过镇刑司,让玄夜卫查案,这分明是不信他们了。

"大人," 书吏匆匆进来,"谢渊从大同卫送来了卷宗,说是李谟的罪证,还有... 还有镇刑司缇骑在边镇勒索商户的供词,指名道姓提到了张侍郎。"

徐靖眼前发黑。张敬是他的门生,若被牵连,自己难脱干系。他猛地想起泰昌朝的旧事 —— 当年岳谦殉国,弹劾其 "作战不力" 的御史,后来被查出收了北元的贿赂,泰昌帝二话不说,直接腰斩于市。

"不能等了。" 徐靖抓起笔,在纸上写 "张敬畏罪自缢" 六字,又补了句 "家产抄没,以充军饷"。写完却迟迟不敢落款,指尖在 "徐" 字上悬着 —— 他知道,这一写,就再也回不了头。

玄夜卫诏狱。赵诚提着灯笼,照亮李谟的脸。曾经不可一世的缇骑,如今发髻散乱,嘴角还留着血。"李谟,你帐里的账册,我们找到了。" 赵诚将一页供词扔在他面前,"这上面说,德佑十三年,你在大同卫勒索盐商白银五千两,分了李德全三成 —— 可有此事?"

李谟梗着脖子:"我是镇刑司缇骑,你们玄夜卫无权审我!"

"陛下有旨," 赵诚亮出黄纸,"李谟涉案重大,由玄夜卫、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 他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徐文良为什么让张敬 ' 自缢 '?是怕他把你们这些人的龌龊事都抖出来。现在说实话,或许还能留条命。"

李谟眼中闪过一丝动摇,随即又硬起来:"我不说!李德全会救我!"

赵诚冷笑一声,转身对狱卒道:"把他爹带上来。听说李老爹还在宣府卫种地,昨天刚被 ' 请' 来京城。"

灯笼的光晃过牢门,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汉被推进来,见了李谟就哭:"儿啊,你到底犯了什么事?那些官差说,你不招供,就让我去充军..."

李谟的脸瞬间惨白,喉结滚了滚,终究没再说话。

大同卫。岳峰站在城头,看着北元的营帐渐渐远去。宣府卫的援军到了,粮车从东门一直排到十里外,车轮碾过的辙痕里,还留着前几日突围士兵的血。

谢渊走上城头,递给岳峰一壶酒。"赵指挥使那边有信,李谟招了,李德全和徐文良都被牵连。" 他望着远方的戈壁,"陛下让我问你,想不想调回京城?"

岳峰摇头,将酒倒在城下:"我爹埋在开平卫,我得守着大同卫。" 他指着城砖上的 "死守" 二字,血痕已干,却像生了根,"谢大人,你回京城吧,这里有我。只是... 别让陛下忘了,边镇的土,是用忠魂的血养着的。"

谢渊点头,转身时看见周显带着几个士兵,正在修补西城墙的缺口。他们用新砖填补,却特意留下了一块带箭簇的旧砖,上面刻着 "岳" 字。

乾清宫。萧桓将岳谦的卷宗放回架上,旁边添了本新的《大同卫守城录》,扉页是他亲笔写的 "忠勇世家"。李德全和徐文良已被革职下狱,镇刑司的印被收进内库,从此只掌监察,不再干军政。

案上放着谢渊的奏折,说岳峰 "恳请留任大同卫,愿以余生守边"。萧桓提笔批了个 "准" 字,墨迹落在纸上,比往日沉稳了些。

他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的暮色。泰昌帝的匾额早已不知所踪,但岳家父子的血,终究没白流。或许,这江山之所以还在,就是因为总有岳峰这样的人,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用性命去填那些权力留下的窟窿。

远处传来更鼓声,一下,又一下,像敲在人心上。

片尾

德佑十五年春,谢渊升任兵部尚书,奏请 "重订边镇军制,设巡边御史,禁内官干政",萧桓一一准奏。大同卫的城墙上,"死守" 二字被匠人刻成石碑,旁边添了行小字:"德佑十四年,岳峰率部守此,凡三月,士卒无一人降。"

岳峰在大同卫守到七十岁,临终前让儿子将自己葬在西城墙下,墓碑只刻 "岳家子" 三字。多年后,北元再犯,看到城下的墓碑,竟莫名退兵 —— 他们说,那碑上的字,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卷尾语

《大吴史?忠烈传》赞曰:"岳氏父子,世守边圉,父殉于永乐,子死于德佑,凡七十载,一门忠骨。当大同之困,内有奸佞掣肘,外临强寇环伺,岳峰断指明志,士卒啖皮以守,非独勇也,盖因忠魂在骨,不敢负家国耳。"

《边镇杂记》载:"德佑朝之转机,不在中枢之明,而在岳峰之守、谢渊之谏。夫国之将兴,必有忠臣挺于危难;国之将衰,必有奸佞蔽于上听。观大同卫一役,可知兴亡之道,不在兵甲之利,而在人心之向背。"

《明伦汇编》评:"萧桓复位之初,多猜忌,近小人,几丧边镇。幸其能翻旧档而悟,识忠奸而改,虽非英主,亦算知过。由此观之,帝王之明,不在无过,而在能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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