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溪反复追问钟氏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梁桐都摇头表示不可能。
他直言,母亲是很典型的贤妻良母,平日里一直是个谨守礼教之人,除了他父亲那边的亲戚对她评价不高外,邻里真没有说她不好的。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李闻溪与梁桐告辞,让他稍安勿躁,等她回去请示上官,如果上官同意,便派人告知他,前去义庄领回母亲遗体安葬。
“大人,快晌午了,可要回府署用饭?”
眼看着快中午了,荀非提醒道。
“咱们顺路去一趟吉庆班,再回府署。”
查案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遍又一遍走访、重勘现场,以期能发现新的线索,无功而返是常态,有所发现是意外。
吉庆班比上一次李闻溪来时,人显得多了些。
常班主正在给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大的孩子压腿,小孩凄厉的哭喊声回荡在院内,但所有人都对此没有多余的反应,仿若无睹。
“大人。”
见到官府中人,常欢不太高兴,但也扯出个笑脸迎了上来。
他很想将往事翻篇,赶紧培养新人,重现往日辉煌,但官府却一直不肯放过他。
那两间最好的上房到现在还封着,不能住人,这些衙役小吏小官隔三差五就来一趟,哪个走时也不空手,长此以往,他可吃不消啊!
别看平时他挣得不少,他开销也大啊,各路神仙都得打点,自己手下这帮人也得吃喝,戏服彩粉都不便宜,哪哪都是钱,耽误一天,他就少挣一天钱!
“不知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小的最近又买了些人手,实在住不开了,不知那两间房,什么时候能解封?”
常欢凑到李闻溪身边,动作很隐蔽地想往她手里塞些碎银子。
李闻溪还是头一回遇到给她上赶着送钱的,有些烫手似地回退了两步:她一向不习惯有人与她如此接近,无论打扮得再怎么像个男人,她骨子里都是个正经的女人,自然不喜外男接触。
常欢却会错了意,他以为是自己这点碎银子给的太少,对方看不上,心里暗骂两句狗官,想再从兜里掏些银钱。
只听李闻溪道:“常班主且再与本官说说,那日去贺大人府上的情形。
唱戏的死了,听戏的也死了,其中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这也是今天她来吉庆班走一趟的主要原因。
“该说的,小的都说过了,确实那天没发生什么事,四喜上台唱了两折戏,贺大人还专门点他下台,给了重赏,足足纹银十两呢,然后雪梅、白玉唱得也很不错,大人夸了两句。”
“除此之外,贺大人与这些人私下再无接触?”
“绝对没有。
大人不知,咱们这个行当,要是盯不住这帮猴崽子,他们肯定要私下昧了老爷们的赏钱的,因此小的一直注意着呢,之后他们绝对没有接触。”
李闻溪在院子里和戏台前转了转,依然没多少人来听戏,门可罗雀,台上咿咿呀呀唱曲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浓妆艳抹到看不清五官。
“常班主是哪里人啊?听口音不像本地的。”
“小的是徐州府的,离此不远。
大人好耳力,小的来淮安已有二十余载,还以为本地话说得够地道呢。”
大可不必如此恭维,是李闻溪打听过,吉庆班是二十年前异军突起,一来淮安便打出了名声,将当时最火的客家班挤得换了地盘。
常欢是伶人行当里的传奇人物,她一打听,知道的人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