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 第478章 种玉郎

大周朝年间，北方有个小村落，名唤青柳村。村东头住着个青年农夫，名叫陆怀玉，二十出头，生得眉清目秀，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村里人只道他性情古怪，不爱与人多话，每日除了耕作，便是独坐田埂，望着月亮发呆。

其实，陆怀玉身怀异术——他能将心中最强烈的情感凝成种子，种在月下良田。这秘术是他小时候偶然从一位游方道士口中得知的，道士说他“心有灵玉”，若能善用此术，可获无上机缘，但若沉溺其中，便会迷失本心。

起初，陆怀玉只是好奇尝试。有一回，他帮邻居收麦子，累得满头大汗，却见邻居大嫂端来一碗凉茶，笑盈盈地说：“怀玉，辛苦你了。”他心头一暖，忽然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竟凝出一颗晶莹的种子。他偷偷将它埋进田里，次日再看，竟长出一株碧绿的幼苗，几日后结出一枚温润如玉的果实。

他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顿时浑身轻快，仿佛有无穷力气，连挑两担水都不觉得累。更奇妙的是，他心中始终萦绕着那股暖意，连干活都带着笑。

陆怀玉这才明白，这“玉实”竟能让人短暂获得情感的极致力量。

自那以后，陆怀玉开始尝试凝出不同的情感种子。

他曾在愤怒时凝出一颗赤红如火的种子，种下后长出的“怒玉”食之，让他力大无穷，曾徒手打退闯入村子的山匪。也曾因悲伤凝出一颗幽蓝的种子，食之让他三日不眠不休，将病重的母亲照顾得妥妥当当。

最奇妙的是“喜玉”，食之让人笑口常开，连村里最愁苦的老汉吃了都哼起了小曲儿。而“惧玉”则让他身轻如燕，曾凭此躲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

然而，秘术虽妙，却暗藏隐患。每食一玉，他便觉得心中那股情感淡了几分。起初他不以为意，可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真正开心、愤怒或悲伤了。

有一年大旱，青柳村的田地干裂，庄稼枯死，村民们愁眉不展。陆怀玉看着大家绝望的模样，心中酸涩，凝出一颗“怒玉”——他害怕村民们饿死，害怕村子就此荒废。

食下“怒玉”后，他浑身充满力量，竟独自挖出一条地下水渠，引来了山泉。村民们欢呼雀跃，可陆怀玉却站在田埂上，望着欢笑的人群，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他摸了摸胸口，发现那里仿佛缺了一块。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再难凝出种子了。无论他如何努力回忆喜悦、愤怒或悲伤，心中始终一片平静，像一潭死水。

游方道士的话在耳边回响：“情之一物，贵在真实。若为力量而滥用情感，终会沦为行尸走肉。”

陆怀玉绝望之际，村里来了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老乞丐蹲在他家门口讨水喝，陆怀玉递上碗时，老乞丐忽然咧嘴一笑：“小子，你种的可不是普通庄稼啊。”

陆怀玉心头一震，难道这老乞丐知道他的秘密？

老乞丐也不隐瞒，直言自己是当年那个游方道士的师弟，特来收他为徒。他告诉陆怀玉，他的“玉实”之术并非邪术，但需以“真心”为根，若为私欲滥用，便会反噬自身。

“你可愿舍弃已得的玉力，重新感受人间真情？”道士问。

陆怀玉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道士递给他一块黑石，道：“此乃‘忘情石’，可助你忘却已凝之玉的力量，但也会让你重新经历情感的痛苦与欢欣。”

陆怀玉接过石头，一口吞下。刹那间，他只觉脑海轰鸣，仿佛有无数记忆碎片在燃烧。待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田埂上，月光如水，心中空空如也。

起初，陆怀玉很不适应。他再无法轻易获得力量，挑水时会累得气喘吁吁，看到母亲生病也只能干着急。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笑容变多了——不是因为“喜玉”，而是因为村民们的问候；他的力气变大了——不是因为“怒玉”，而是为了帮寡妇挑粪；他的反应变快了——不是因为“惧玉”，而是为了救落水的孩童。

一年后，青柳村迎来了丰收。村民们围着陆怀玉喝酒庆祝，有人醉醺醺地说：“怀玉啊，你小子虽然没了那什么‘玉实’，可咱们觉得你现在更像个活人了！”

陆怀玉大笑，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他抬头望月，忽然发现月光下，田埂边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嫩芽，碧绿如玉。

道士的话再次浮现：“情之一物，贵在真实。”

原来，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玉中，而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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