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是缠人。
沈乐背着半箱书,踩着青石板往城郊的破庙走时,雨丝正顺着破瓦檐成串往下掉,把他的青衫角浸得透湿。
他原是去给生病的同窗送药,不想归途遇雨,眼看天擦黑,只得寻个遮头处。
破庙的门轴吱呀一声,惊起几只寒鸦。
沈乐刚抖落伞上的水,便见供桌下蜷着团灰影。
他凑近些,那影子突然抬起头——是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面色比墙皮还白,眼尾却坠着两团淡青,像被墨笔轻轻扫过。
"
公子可是来借宿的?"
她开口时,沈乐闻到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混着点腐叶味,"
这庙虽破,总比淋雨强。
"
沈乐后退半步,撞在供桌角上。
他分明看见女子的脚尖悬在离地三寸处,青衫下露出截苍白的小腿,没有鞋袜。
"
姑娘怎的独自在这?"
他硬着头皮反问,手指悄悄攥住腰间的玉牌——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能镇邪。
女子低头理了理袖口:"
我姓婉,本是城南绣坊的绣娘。
前日...前日被负心汉逼得投了河。
"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
公子若怕,我这就走。
"
沈乐望着她眼尾的淡青,突然想起老人们说的"
鬼气"
可鬼怎会说话这般温柔?他鬼使神差地让出半块供桌:"
我叫沈乐,是个穷书生。
你若不嫌弃,便同坐。
"
婉娘谢过,端正坐了。
雨越下越大,庙外的芭蕉叶被打得噼啪响。
沈乐摸出怀里的干饼,掰了半块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