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深沉,细雨如丝,天地间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四下寂静无声,唯有雨滴轻敲伞面的细响,像是夜的低语。
霍昭撑着一把素色油纸伞,伞骨修长,伞面微微泛着岁月磨砺的淡黄,边缘缀着几滴晶莹的水珠,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颤动,仿佛随时要坠落,却又始终悬在那里,映着微弱的夜光。
他一袭白衣,衣袂在夜风中轻轻翻飞,像是夜空中一片孤云。
平时没怎么见过他穿这样浅淡的颜色,不管是史书还是跟本人相处,实际上霍昭虽然看起来寡言,但实际上性烈如火,大多数时候只是懒得搭理旁人,也更喜欢浓墨重彩些的颜色。
他又生得高挑俊朗,少年时便山眉海目,轮廓立体的仿若刀刻,鲜艳浓烈的华丽色彩可能会将旁人的颜色压掉三分,但却能衬出他十分的俊来。
就是没想到,那样浓烈的人穿浅淡的白色也能这样好看。
卸掉了五官和身形的两分锋锐气,瞧着少了些傲,却徒增冷淡的疏离。
比起凡尘高门郎,更像是一位云中客。
现下这位云中客的右肩已被雨水浸透,白色的衣料紧贴在肌肤上,透出一层淡淡的阴影,寒意透骨。
但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伞始终稳稳地倾向挂在手臂上的、朝惊鸿的方向,将她整个人笼在伞下,滴水不沾。
朝惊鸿亦是一身白衣,衣袂如雪,在伞下显得格外清冷,仿佛一缕轻烟,随时会随风散去。
她的面容被伞影遮住,唯有那双眸子在黑暗中隐隐闪着微光,像是夜空中最远的星辰。
在完全的黑暗中,伞成了唯一的屏障,隔绝了雨丝的侵袭。
若非少见的穿了一身白衣,霍昭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伞面在黑暗中隐约可见,像一片孤舟在无边的夜海中漂浮。
一旁朝惊鸿的身影则如同一抹淡淡的白雾,静静地依偎在伞下,仿佛与这尘世的喧嚣毫无瓜葛。
远处,一盏孤灯在雨中摇曳,昏黄的光晕洒在伞面上,油纸伞顿时显出了几分温润的光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伞骨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影子,交错在霍昭的肩头,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无声的铠甲。
灯光映照下,霍昭的白衣愈发显得清冷,湿透的右肩在光晕中透出一层淡淡的水痕,像是夜露凝结。
朝惊鸿的素白衣裙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衣袂轻扬,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
雨依旧在下,伞依旧在撑,夜色中,两人的白衣在灯笼的光晕下渐渐拉长,最终融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伞面上的水珠愈发晶莹,像是散落的星辰,随着霍的步伐轻轻滚动,最终汇聚成一线,悄然滑落。
万籁俱寂,只有单调的雨声残响,而伞下的两人,仿佛在这秋夜的雨中,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朝惊鸿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霍昭单手轻松托上到了廊下,鞋底在门廊下留下一片水渍。
朝惊鸿低头踩了踩,发现只有裙摆湿了几分。
霍昭已经自然的走上来收伞了,他单手将不停滴着水的伞拎在外面,甩了甩后,又倒立着靠在廊下。
发尾上有水珠随着他的动作被甩出来,滚入朝惊鸿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