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突然间暗了,风云突变乌云如墨,滚滚翻涌,沉重地压向大地。
城门外,一支队伍缓缓行进,马蹄声沉闷而迟缓,仿佛在叩问命运的无常。
马蹄声在响,可却无人骑马,所有人下马跟在抱着两块牌位的朝惊鸿身后,跟着她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进开封。
两块牌位静静依偎在朝惊鸿怀里,素白的绸缎轻柔地包裹着它们。
牌位是在棺椁前,两位副将将其交给朝惊鸿的。
彼时朝惊鸿明显状态不对,惊得两人连忙下马跪在她身后,生怕朝家最后的血脉再有个闪失。
等朝惊鸿好不容易缓过来,为首的副将年岁长些,身披玄色披风,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那是连日奔波与沉痛哀伤留下的痕迹。
他双手颤抖着捧起着牌位,缓缓抬眸,目光投向不远处那身形单薄的小娘子。
一别数月,再相见,她一袭素缟,发丝在风中凌乱,面容苍白如纸,唯有双眼红肿,满是霜色。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知是因这料峭的寒风,还是内心深处那难以承受的悲痛。
副将迎着她的目光,一步一步膝行上前,缓缓在朝惊鸿面前停下,双手将牌位高高托起,声音沙哑,带着哽咽:“娘子,君侯和郎君......他们回来了。”
一旁抱着朝惊鸿兄长牌位的副将忍不住放声痛哭。
朝惊鸿听着,慢慢完全转过身来,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缓缓伸出双手,接过牌位,指尖轻触那冰冷的木质,仿佛触碰到了父兄曾经温热的身躯,泪水瞬间决堤。
两块牌位入怀,朝惊鸿颔首将脸颊贴在牌位上,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娘子......将军他不是......!”
“我知道,”
朝惊鸿闭着眼睛,轻声打断了兄长副将的话,“我都知道。”
像是被她的回答惊住,几息之后,朝惊鸿才听到对方有些迟疑的,“娘子......?”
带着浓重的鼻音,让青年人的声音都显得沉闷。
朝惊鸿抬起眼,水晶一般的泪水划过,映出剑光一般的眼眸。
她微微勾了勾唇,只一字一顿道,“不急,且,从长计议。”
小将的手腕被身边的副将握了一下,他侧头,到底还是将喉头的话全都吞了下去。
“走,”
朝惊鸿缓缓起身,单薄的身形在寒风中被扯来扯去,“我们进城。”
知微知彰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跟在她左右慢慢走。
身后,棺椁缓缓前行,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朝惊鸿目视前方,抱紧了怀里的牌位,一步一步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口,百官阵列,百姓们自发聚集,纷纷垂首默哀,抽泣声此起彼伏。
踏入城门,城中一片素白,街道两旁挂满了挽帐,随风摇曳。
她麻木地走着,脚下的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朝惊鸿眼前随着泪水浮现出无数从前,有她父兄的脸,有之前在位面空间时候的人和事。
有剑光炮火和鲜血,还有明媚温柔的笑脸和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