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大内突然有了这样的变故,目前最恼火的甚至都不是皇后等诸位命妇,而是殿前都指挥使。
今日皇后设宴,事关内外命妇,禁军上下可以说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出了纰漏牵连自己,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闻渊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宦出身,只是当年尚在皇城司任一小亲事时,与陆家二相公阴差阳错下有了救驾的机缘,这才被皇帝高兴之下提了官职。
这些年来随着年华逾逝,老皇帝越来越喜怒无常,对其他要员极尽猜疑,但面对闻渊这个农家子出身的人倒是颇为放心,在不知道第几次疑心病发作后,将闻渊提到了指挥使的位子上来。
现下突闻惊叫,随侍在侧的闻渊心叫不好,急忙大喝,“护驾!”
待到禁军到位后率先护住与会命妇后,又安排人远远围住了邀月亭。
眼看着没什么人影从包围中离开,闻渊的脸色好了些,急忙躬身上前,“娘娘,情势不明,眼下还是快些回殿为好。”
这是个绝对明智的建议,在座诸位又都是惜命的,没有人会反对这句建议。
一行人从宴上离开,这才刚出殿门没走几步的功夫又在禁军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回去,这一个转身的功夫可真是两种心境。
尤其是淑妃,走出门的时候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马上就要一石二鸟既恶心了陆家又能给贤妃狠甩一个耳光,可没想到......这才一个转身,如何就闹到禁军都来了的地步?!
秽乱宫闱的丑闻事情大吗?
大,当然大,放个脾气暴烈些的主,便是当庭杖杀都有。
但秽乱宫闱的丑事,如何跟“皇宫午宴中出了刺客”
相提并论?
前者是伤了皇帝的面子,后者可是说不定会要皇帝的命!
伤了皇帝的面子你会被修理的很惨,但跟后者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量级的事?
此刻,淑妃脸色惨白,她已经明确意识到自己下了一步臭棋子,而更恐怖的是,这场棋局现在已经不是她叫停就能停的了。
淑妃正如坐针毡着,而禁军的动作也快,一行人刚回去坐好就有人前来通传。
“这样快?”
淑妃脱口而出后才惊觉不妥,急忙扯出一个笑容来,“会不会有什么遗漏......?”
她这话刚问出来,前来复命的两个郎官却是脸色古怪起来,对视一眼后还是先向皇后禀报:
“我等赶到邀月亭时,只见亭外一名宫人晕倒在地,并且朝小娘子与陆小娘子也正从另一条小径而来,三人现已带到殿外。”
突然从禁军的嘴里听到了自己女儿的情况,关夫人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指甲在掌心中掐了一下才将焦急的问话咽下去,急忙看向上首的皇后。
皇后眉头紧锁,也不是不着急两位女儿家的安危,“她们怎么会......罢了,快先叫上前来,再去传太医来候诊。”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得了皇后的命令,陆锦书便搀扶着朝惊鸿缓步走入。
朝惊鸿在午宴开始没多久就被人弄脏了衣裙,大多数人只来得及看清她的眉眼,还没怎么跟她说过话。
之前端坐宴上还不觉得,现下再瞧,只觉得这位朝家幼女身姿纤弱到过分,一袭粉色罗裙上绣着精致的海棠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衬得她愈发清瘦,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散。
离席的时候还是只觉得柔弱,现在却面色苍白,唇色淡如樱瓣,眉间隐隐透着一丝疲惫,似是被什么惊吓过,呼吸仍有些急促。
她微微垂眸,长睫如蝶翼般轻颤,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方才受了不小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