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惊鸿从侯府刚到林家就病倒了,几乎是刚一进林家的门就开始发起热来,也不知道林家这地界到底中了什么邪。
随着端阳郡主的人第二天来送药,关于朝家女身体孱弱,天命难佑的消息甚嚣尘上。
外界究竟几经动荡,朝惊鸿只装作一概不知,倒是安安稳稳倒头就睡,一觉就睡了快两天的光景过去。
她的身体太过疲惫,前一阵子勉强养了些的身体被这几日几乎耗了个干净。
近两天没睁眼,整个院子明面上就靠一同跟来的米姨姨操持着。
她是个爽快人,领着新来的两个小丫头风风火火就开始大扫除,倒是赶在朝惊鸿睁眼前把院子规整的勉强合乎人心意。
她忙着能见人的地方,霍昭和系统就守在朝惊鸿的床头,两天光景除了忙里忙外的米姨姨,还真没什么旁人来过。
是日,又一个清晨。
朝惊鸿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有些熟悉的帐顶,那繁复的花纹在朦胧中透着几分模糊的熟悉感,她的思绪还在混沌的迷雾中飘荡,病中久昏沉,让朝惊鸿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空气中,往日这幢屋子里甜腻的熏香气味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秋霜带来的清冷气息,丝丝缕缕,缓缓沁入肺腑,让她混沌的意识逐渐清醒了几分。
朝惊鸿下意识地偏过头,循着光亮最甚处望向窗外。
秋日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进来,亮得近乎发白,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温度。
那光线透过雕花的窗棂,肆意地在屋内勾勒出形状各异的光影。
地板上,被分割成一片片规则又不规则的亮块,桌椅上光影交错,将雕花家具的轮廓变得斑驳陆离。
那刺眼的光直直闯入她的眼帘,让她的眼睛瞬间被刺痛,下意识眯起眼睛,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排细密的影子。
视线也在这强烈的光线刺激下变得迷离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朦胧而虚幻。
就在她努力适应这光线的时候,视野一角,一道修长的身影悄然闯入了这满室的光影之中。
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的身形轮廓被日光勾勒得格外明亮,光线像是灵动的画笔,沿着他挺拔的身姿泼墨描绘。
大片对朝惊鸿来说明亮到刺眼的光从后涌过来,簇拥着宽阔有力的肩膀。
他的脸庞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在阳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深邃的眼眸被眼睫拥吻,阳光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让朝惊鸿有些看不真切。
眯了眯眼睛的时间,眼前的人影也动了动,像是微微歪头凑近了些。
呼吸间能嗅到些清冽的冷空气味道,随着对方的动作渐渐明晰了些,高束的马尾顺势越过宽阔的肩膀垂落,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部分光线。
阴影之下,那张脸逐渐清晰起来。
在明暗交织的光影下,几缕碎发被阳光染成淡淡的金色,随意地搭在光洁的额头上。
“霍侯......?”
她下意识呢喃出声,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仿佛是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眨了眨眼,朝惊鸿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倏忽间一只带着些温热的手掌便轻轻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刚刚醒过来,别一直盯着光亮处看。”
是霍昭的声音。
“我......”
“你从侯府回来就病倒了,昏昏沉沉睡过去了一个下午和一整日夜,现下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