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霸邻居是竹马 第39章 暑假开始的分别焦虑

夏日的白昼被无限拉长，下午五点的阳光依旧带着灼人的力度，透过阳台的纱帘，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甜腻的香气，混杂着楼下邻居家隐隐传来的炒菜油烟味，构成了一种独属于暑假伊始的、慵懒又躁动的氛围。林晓晓盘腿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下巴搁在沙发坐垫上，目光有些发直。眼前摊开着一本素描本，画笔搁在一旁，几个小时过去了，纸页上依旧只有几道凌乱的、心不在焉的线条。毕业典礼的喧闹、同学间带着泪意的告别、还有合照时顾言站在她身边那片刻的、令人心悸的安稳感，都如同退潮的海水，喧哗过后，只留下这片空旷而寂静的沙滩。而顾言，就是这片沙滩上唯一一块坚硬的、让她无法忽视的礁石。

他坐在沙发的另一端，膝上放着他那台从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稳定而急促的哒哒声，像是在为这过分安静的午后配乐。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T恤，侧脸在光影勾勒下显得愈发清俊挺拔，鼻梁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的细边眼镜，让他平添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禁欲般的斯文气。两人之间隔着不过一臂的距离，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晓晓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他敲代码时特有的那种专注气息。这种气息，在过去一年挤在同一张书桌两头学习的夜晚里，早已被她熟悉到骨子里。可此刻，这熟悉的气息却像一根轻柔的羽毛，若有似无地搔刮着她的心尖。一种莫名的焦躁，如同藤蔓般悄悄缠绕上来。她知道，这种焦躁的名字，叫做“分别”。

噌“哗啦”一声，顾言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打破了几乎凝滞的空气。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晓晓像是被惊到的小动物，猛地回过神，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研究自己画纸上那几根糟糕的线条。“你的东西，”顾言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似乎更低沉了些，“是不是该收拾一下了？”晓晓抬起头，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眼神藏在长而密的睫毛阴影下，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晓晓的心跳却漏了一拍。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客厅一角——那里堆着几个还没封箱的纸箱，是前几天她整理出来准备带回妈妈那边的一些杂物和画具。“啊……嗯。”晓晓含糊地应着，声音有些干涩，“不急，反正……还有好几天才正式搬回去。”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像是……她舍不得走似的？

顾言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冰箱前，拿了两罐冰可乐回来。他递了一罐给晓晓，冰凉的罐身接触到她温热的手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砰”一声轻响，顾言拉开拉环，碳酸气泡涌出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清晰。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晓晓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个动作，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妈说，苏阿姨那边都收拾好了，等你回去就能住。”顾言重新坐回原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明天的天气预报。“哦。”晓晓闷闷地应了一声，也拉开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底那股无名火。她讨厌他这种若无其事的语气。就好像，她搬走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就好像，过去这一年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你呢？”晓晓忍不住问，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赌气，“你暑假什么安排？就……一直在这里敲代码？”顾言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晓晓几乎能感觉到那目光的重量，她强作镇定地回视着他，手指却紧张地抠着可乐罐上的水珠。“有个项目，和学长接的。”他言简意赅，“可能会比较忙。”又是项目。晓晓在心里撇撇嘴。他总是有忙不完的项目，好像他的世界就是由代码和逻辑构成的，密不透风，让她找不到一丝缝隙可以钻进去。

夕阳的角度更斜了，金色的光芒大片地涌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叠在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在光柱里舞蹈，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暖又有些不真实的滤镜。转一阵闷热的风从阳台吹进来，拂动了纱帘，也带来了远处孩子们嬉戏的笑闹声。那笑声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愈发衬得室内的安静带着一种黏稠的、化不开的张力。晓晓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放下可乐罐，站起身，假装要去收拾那堆纸箱。她蹲在箱子前，胡乱地翻捡着里面的东西——几本旧画册，一盒用了一半的颜料，一个傻乎乎的公仔钥匙扣……她的动作有些急躁，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烦闷。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捡起了那个掉落在箱子旁边的钥匙扣。那是去年他们一起去游乐场时，顾言在射击游戏摊上赢来的一个小熊挂件，当时她喜欢得不得了，一直挂在书包上，后来不知怎么摘下来就混在了杂物里。顾言捏着那只毛绒小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它圆滚滚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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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捏着小熊的、指节微微泛白的手。他是在……不舍吗？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了她的全身。顾言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像是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克制，却又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或许想听到一个答案，一个能打破这层薄冰的答案，哪怕只是一个音节。这种极致的暧昧拉扯，像是一场无声的角力。谁先开口，谁就先输了阵脚；谁先挪开目光，谁就先露了怯。他们都绷着一根弦，悬在悬崖边上，下面是令人眩晕的、未知的深渊。合最终，是顾言先移开了视线。他将那个小熊钥匙扣轻轻放回了纸箱里，动作缓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重。“收拾吧。”他直起身，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疏离，“晚上想吃什么？我点外卖。”那根紧绷的弦，嘣地一声断了。

没有预想中的坠落，反而是一种空落落的失重感。晓晓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混杂着失望、委屈和一种被戏弄了的恼怒。他总是这样。在她以为即将触碰到什么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抽身而退，用“哥哥”的身份筑起一道坚实的壁垒。“随便。”晓晓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她重新蹲下去，用力地把散落的东西塞回纸箱，仿佛在和谁赌气。顾言站在原地，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和微微耸动的肩膀，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地闪烁了一下。他放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最终也只是默默转身，走向了厨房的方向，去拿手机点餐。夕阳终于彻底沉下了地平线，暮色如同潮水般漫进室内。没有开灯的房间渐渐被一种蓝灰色的静谧笼罩。那些焦躁的、甜蜜的、酸涩的情绪，仿佛都随着光线的消失而沉淀下来，化作更深的、蛰伏在心底的焦虑。分别的日子像一颗倒计时的炸弹，悬在头顶。

而这个暑假的开始，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畅快，反而被一种无声的、黏稠的分别焦虑填满。他们依旧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却仿佛隔着一层越来越厚的、名为“未来”的玻璃墙。晓晓封好最后一个纸箱，靠在墙上，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顾言点的外卖到了，是他记得她喜欢的那家酸菜鱼，味道辛辣鲜香，弥漫在整个客厅。他们沉默地坐在餐桌两端，吃着饭，偶尔有筷子碰到碗盘的轻响。一切仿佛和过去无数个夜晚没有什么不同。但晓晓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这个夏天，注定不会平静。

晚饭后，顾言回到了电脑前，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晓晓洗了澡，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经过他身后，准备回房。就在她握住自己房门把手的那一刻，顾言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低沉得几乎像是幻觉：“晓晓。”晓晓脚步一顿，心脏骤然收紧。她屏住呼吸，没有回头。然而，等了半晌，身后却再也没有下文。只有键盘敲击声，重新响了起来，一下，一下，敲在寂静的夜里，也敲在她怦怦直跳的心上。他到底……想说什么？而那台亮着的电脑屏幕上，打开的并非什么项目代码，而是一个航空公司的官网页面，查询记录里，赫然显示着从他们所在城市，飞往晓晓母亲所在城市的航班信息。暑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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