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为药 第16章 暗夜潜流

谢知玄离去留下的空白，让公主府仿佛失了魂魄。云曦强迫自己将所有精力投入到京城的棋局中。她呈递给皇帝的密奏，委婉提及漕运积弊恐伤国本，边关防务需防微杜渐，并未直接指控德妃与三皇子，却足以在君王心中埋下疑虑的种子。与此同时，她动用军中旧部关系，开始秘密核查北境几个关键关隘近期的驻防调整记录，寻找任何不寻常的痕迹。

然而，德妃一方的反击比预想更快。朝堂之上，几位依附于德妃父族的御史联名上奏，弹劾云曦“纵容门客，窃密潜逃，有负圣恩”，更隐晦提及她“结交边将，干涉军务”，言语恶毒，字字诛心。皇帝虽未当场发作，但看向云曦的目光已带上了几分审视与不悦。朝堂风云，瞬间变色。

更让云曦心焦的是，派往临河镇的暗卫传回的消息语焉不详，只提及当地漕帮势力错综复杂，水路码头盘查突然严密，谢知玄如同石沉大海，踪迹全无。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夜不能寐，只能反复摩挲着那枚赤玉焰纹佩，仿佛能从上面汲取一丝安定心神的力量。

夜黑风高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公主府加强了数倍的明哨暗岗，如同鬼魅般潜入云曦的书房。来人对府内路径异常熟悉，径直走向存放机密文书的暗格。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机关之时，书房四角烛火骤然亮起！云曦端坐主位，破军枪横于膝上，眼神冰寒：“等你多时了。”

那黑影身形一僵，并不恋战，反手射出数枚暗器阻敌，身形暴退欲走。但云曦更快，破军枪如影随形，封死其退路。数招过后，黑衣人被一枪扫中腿骨，跪倒在地。扯下面巾，露出一张云曦有些眼熟的脸——是三皇子府中的一名二等侍卫！

“是三皇子派你来的？”云曦枪尖抵住其咽喉。那侍卫咬紧牙关，眼神闪烁，显然受过严训。云曦冷笑，正欲用刑逼供，那侍卫却突然脸色涨红，眼球凸出，喉咙里发出“咯咯”异响，竟与永昌侯、张嬷嬷死前的症状有几分相似！云曦脸色一变，迅速出手卸掉其下巴，防止其咬舌，同时疾点其穴道试图护住心脉。

然而，这次毒发更为猛烈迅速，那侍卫浑身抽搐，七窍很快渗出黑血，气绝身亡。云曦看着地上迅速冰冷的尸体，面沉如水。对方行事如此狠绝，不留任何活口，这侍卫身上恐怕也查不出更多线索。但此举本身，已印证了对方的心虚与狗急跳墙。

就在云曦处理尸体，心中烦闷之际，窗外再次传来细微响动。她警惕握枪，却见林清墨提着药箱，一脸忧色地站在窗外：“殿下，臣听闻府中似有异动，担心殿下安危，特来请脉。”他的到来合情合理，但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云曦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并未立刻让其入内。

林清墨似乎看出她的疑虑，苦笑道：“殿下，臣虽人微言轻，但一心只想殿下凤体安康。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臣近日奉命为德妃娘娘请平安脉，偶然听闻……三殿下似乎在暗中搜寻一种来自西域的奇毒，名为‘碧落’，无色无味，中毒者如同酣睡而亡，无迹可寻。”他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曦一眼，“秋猎大典在即，殿下……万事小心。”

言毕，林清墨不再多留，躬身行礼后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云曦站在原地，心中波澜再起。林清墨此举是何意？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碧落”……秋猎大典……这几个词在她脑中盘旋，与谢知玄留下的“漕运临河，北狄影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更加庞大而危险的网。

她走到窗边，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临河镇方向毫无消息，京城之内杀机四伏。德妃母子、北狄、听雪楼、神秘的“碧落”奇毒……还有立场难测的林清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即将到来的秋猎大典，那仿佛是一个预设的修罗场，等待着所有人入场。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无论是为了谢知玄的安危，还是为了破开这重重迷局，她都必须掌握更多的主动权。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成形——或许，她该亲自去会一会那位看似置身事外，却可能知晓许多内情的北狄副使，赫连铮。只是，该如何避开所有耳目，与他再见一面？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夜风中似乎带来了一丝极不寻常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来源并非府内，而是远方街巷。几乎是同时，负责京城暗哨的统领浑身是血、踉跄着冲入府中，嘶声禀报：“殿下！我们设在城西的一处暗桩……被、被拔除了！兄弟们都……对方手法干净利落，像是……像是听雪楼‘无影’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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