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大白话 第六十九回 百花大聚宗伯府 众美初临晚芳园

书接上回，卞滨离开后，家里人来报告说孟家、蒋家、董家、掌家、吕家的各位小姐到了。宝云听后，便带着妹妹彩云、锦云、紫云、香云、素云、绿云赶紧出门迎接去了，只见孟芝、孟华芝等八位孟家小姐，蒋春辉、蒋秋辉等六位蒋家小姐，董宝钿、董翠钿等五位董家小姐，掌红珠、掌乘珠等四位掌家小姐，吕尧蓂、吕祥蓂、吕瑞蓂三位吕家小姐一起进来，接着众人便互相行礼。因为成氏夫人头晕的缘故，也懒得见客人，大家就在厅房里坐下了。

等大家都坐下后，紫芝就说：“之前在公主府里，也是我们三十三个姐妹先碰的面；今天没有提前约好却能碰到一起，真是天大的缘分。依我看来，这恐怕还是之前签上‘前三三后三三’的后续呢。”玉芝接着说道：“前几天在公主府，我们弹琴、下棋、打马吊、投壶、玩花湖、十湖、状元筹、升官图游戏，已经玩得够尽兴了，偏偏公主还非要联诗押韵。轮到我的时候，又是难押的韵，我想了好多句子，都押不稳，当时一着急，吃的东西全都堵在了心里，幸好喝了不少普洱茶才好。前些天还多亏尧蓂、尧春两位姐姐陪公主弹琴，才少作了几首诗。今天宝云姐姐一定要想个好玩的，要是再让我绞尽脑汁的作诗，那可真就把我坑死了。”

正说着，管家就拿着好多名帖走了进来，原来是住在红文馆的唐闺臣、林婉如等四十六位才女到了。宝云刚把她们迎进来，史幽探、哀萃芳等二十一位才女也到了。大家互相见礼后，就让丫鬟去成氏夫人跟前请安道谢。

随后，宝云把众人带到花园，走过好几层院子，大家都不停地称赞院子漂亮。进了凝翠馆，众人便随意散开坐下。喝完茶，简单聊了聊近况，又上了杏酪、冰燕汤之类的两道点心。宝云说：“我父亲今早本来在家等着，想和各位姐姐见见面，可部里来了两三趟人催他，说有急事要商量，只好先去上班了。”

孟兰芝接着说：“我听叔叔说，最近因为剑南平定了，正在商量战后处理的事，还有派使者去外国册封等事，所以特别忙，大概要在部里住几天才能回来。咱们正好趁这机会好好聚聚。我家叔叔觉得凝翠馆宽敞，想明天在这里请各位姐姐吃饭，等会儿就把请帖送过去，大家一定要赏脸早点来哦。”史幽探连忙说：“我们之前送的见面礼，各位老师都不肯收，已经够过意不去的了，现在还要麻烦你们请客，这就更让人不安了。既然老师要请吃饭，我们肯定会来，姐姐千万别太破费。”兰芝笑着说：“就是简单准备下，不算麻烦。”

接着，宝云让人摆放好桌椅，然后对众才女说：“今天就是吃个便饭，请大家过来聚聚，咱们先把早饭吃了，也好去园子各处逛逛、聊聊天。”说完，她就带着六个妹妹上前，要让史幽探坐主位。史幽探连忙摆手：“各位姐姐，今天是在老师家里，和往常不一样，可不能讲客气。况且咱们一起参加过殿试，算是同一年考中的‘同年’，年纪比我大的，就是我的姐姐，自然该坐主位；年纪比我小的，就像我的妹妹，我也不谦虚，就排在她们前面。要是非要我坐主位，我是绝对不敢答应的。”

毕全贞说：“姐姐别太谦虚了！要说座位，还是按之前殿试的名次来最方便，既不麻烦，也省得大家互相推让。至于按年龄排，虽说有履历可查，但这里同岁的人太多，要是再细分到几月几日生的，那就更麻烦了。”史幽探却道：“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时间还早，不如趁这机会聊聊各自的生日月份，岂不是更好？”

紫芝接过话：“姐姐要问生日月份，平时闲聊的时候问还行，要是为了排座位论年龄，你想谁会愿意说自己比别人大呢？就说我吧，我十四岁，要是有人也十四岁，他问我月份，我就说自己是腊月生的；再问日子，我就说腊月三十日亥时生的。你看这里同岁的人这么多，要是大家都说自己是腊月三十日亥时生的，难道你还能分清谁是上四刻生、谁是下四刻生的吗？”史幽探笑着说：“紫芝妹妹这话倒挺有意思。”接着又看向众人：“各位姐姐，先不说别人，就说咱们几个，论年纪，全贞、再芳两位姐姐该是大些的，要是我坐了主位，让两位年长的坐在最末位，这怎么行呢？不光我心里过意不去，恐怕各位姐姐也会觉得不妥吧？”

毕全贞连忙说：“姐姐，这可不能按年纪算！况且今天的座位早就定好了，就该姐姐你坐第一位，谁也不敢抢；就连我坐最末位，也是早就定好的。姐姐要是不信，问再芳姐姐就知道了。”花再芳附和道：“对了，我差点忘了，正想跟各位姐姐说件怪事呢！之前部试的时候，我和闺臣、全贞两位姐姐坐得很近，偶尔聊闲话。我说：‘今天咱们在这儿相聚，大概到了殿试，我就没机会上榜了。’闺臣姐姐听了，悄悄跟我说：‘我要说出来，你们别见怪：将来殿试，你是倒数第二，全贞姐姐是倒数第一。’她说自己是第十一名，‘第一名叫史幽探，第二名是哀萃芳。’当时我还写下来记着了。现在看，不光名字对得上，连名次顺序都没差，这难道不是件怪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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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臣说：“提起这事，确实奇怪！要是之前没跟再芳、全贞两位姐姐说过，今天突然说出来，恐怕大家也不会信。这事说起来有点长，各位姐姐先坐下，我才能仔细讲。”紫芝着急地说：“好姐姐，你快说吧！哪能站着听多久呀，脚都要站酸了！”

闺臣于是说：“这件怪事，是我当年去海外找父亲时，亲眼见到的。今天要仔细说，得从根上说起，各位姐姐才能明白。那时候我父亲考中功名后，因为被人弹劾，心灰意冷，就想去海外看看奇特的山水，散散心。正好我舅舅要去外洋做生意，父亲就和他一起坐船出海了。一路上经过的高山峻岭，还有海外各国，他们都上岸去游玩了。等舅舅的货卖完，突然刮起了大风，船被风吹着、浪打着，飘了好几天，最后飘到了一座叫‘小蓬莱’的山下。我父亲觉得山上风景特别好，就上去游玩，没想到这一去就没回来。”

紫芝插话道：“我记得古人书里写的海外各国，都特别奇怪——有长得特别高的人，高得没法比；有长得特别矮的人，矮得没对手；还有吃土的，还有穿鱼皮做的衣服的。照这么说，他们的饮食、衣服都跟咱们不一样，那为什么还买咱们的货呢？不知道当初舅舅卖的是什么东西呀？”闺臣说：“当时带的货太多了，我也记不清具体有哪些。不过刚才听姐姐说起高个子国、矮个子国，我倒想起当年在长人国、小人国，曾卖过两样货，还赚了不少钱：在长人国卖的是酒坛子，在小人国卖的是蚕茧。你们知道为什么带这两样货……”

欲知后事如何，我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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