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投奔南燕雪的剩员有残了身子的,也有年迈体衰的,其实做不了多少粗重农活。
南燕雪之前料理三泉庄时,发卖了一些人,余下清闲些的活计就交给他们来做,喂喂鸡鸭,剥剥豆角,一日三餐虽都是粗茶淡饭,但比起军中要好多了。
清明的时候南燕雪给罗氏新修了坟,眼下再来看,坟前长满了各种颜色的小杂花,红粉蓝紫。
小铃铛摘了许多,郁青临给编了个花环,示意他去送给站在田埂上四望的南燕雪。
小铃铛跑到南燕雪身前,用花环轻轻叩她。
南燕雪拿过花环在自己头上一戴,转首瞧了郁青临一眼,见他正在挥着药锄挖野菜,俯身问小铃铛,“他又忙什么呢?”
“挖荠菜哦!
包荠菜馄饨哦!
很好吃哦!”
小铃铛说得用力,拳头都攥起来了。
南燕雪失笑,学着他的语气道:“那晚上能不能吃到嘴里哦?”
“能哦!”
郁青临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南燕雪抱起小铃铛四下望去,真是满目新绿,阳光明媚。
南燕雪没想过自己在泰州还能过上这样舒心的日子,一路从长街上过,马蹄也不似从前匆匆,长街上的商户与将军府诸人日渐熟悉,兼之自家孩子在书塾中上课,南燕雪出出入入他们总要打招呼,常常还有时令瓜菜堆到书塾门口,熏得课堂中一派清香。
施夫子在江宁官学从教多年,虽说一贯低调,但水准如何,听过他一堂课的学生都能觉出来。
阿等就很喜欢这位施夫子,他爹秦青不论从外头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先问有没有夫子的份,连休沐这日都要同施夫子一并去书市淘书。
泰州城中的私塾原本有两间,最大的那间叫做向文私塾,张小绸的两个儿子就在其中念书,今日回老宅去,吴卿华忽然提起这事,竟叫张小绸把孩子放到将军府的书塾里去读书。
“阿轩可以去江宁府念官学,大哥已经替我打点好了,阿朗就在向文私塾里念书,这不挺好的?”
南榕峰不明所以,道:“我何必到她跟前去听那几句难听话?受她奚落!
”
“我不同你讲。”
吴卿华近来注重修身养气,饭也慢慢吃,话也慢慢说,“小绸,你来。”
张小绸走了过来,唤道:“娘,您说。”
“我叫你送阿朗去那书塾,你愿不愿意?”
“儿媳愿意,娘有这打算,我就去探探口风,将军若答应,再捐上些钱也就是了。”
张小绸道。
吴卿华听得满意,道:“阿轩去江宁府念官学事既已经定下了,我也不说了,只那蒋家也有好些子弟在里头读书,叫阿轩凡事少同他们掺和在一块。”
“这又怎么了?蒋盈海又还没有续弦,总归还是姻亲。”
南榕峰不以为意地说,看着吴卿华的面色,他悻悻然住了口,坐直了身子,道:“娘,您怎么了?”
“老二要把阿柔那丫头嫁给蒋盈海做续弦的心思,你知不知?”
吴卿华盯住南榕峰。
“我不知!
娘,我不知,我知道肯定就来告诉您了,是不是,小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