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梧敏锐地察觉到,自从那位卫小娘进门后,母亲林噙霜虽然嘴上不说,但眉宇间总偶尔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和不安。
盛长梧来到林栖阁,见林噙霜正对着窗外微微出神,盛长梧便笑着凑上前,声音清脆又带着孩童特有的撒娇意味:
“阿娘,儿子近日在先生那里学了《楚辞》里的《九歌·少司命》,先生说,这位少司命女神是专门掌管人间子嗣、庇佑孩童的慈爱之神呢!”
他拉起林噙霜的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眼神无比认真地说道:“儿子在此向少司命祈愿,愿女神保佑阿娘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诞下妹妹,保佑妹妹健康聪慧。”
林噙霜被儿子这番贴心的话语说得心中一暖,方才那点愁绪顿时散了不少,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娘的梧哥儿真懂事,都会为娘和妹妹祈福了。”
盛长梧见状,趁机道:“阿娘,儿子把《少司命》背给您听好不好?就当是儿子献给女神,也是献给阿娘和妹妹的心意。”
林噙霜岂有不同意的道理,连忙点头:“好,好,阿娘听着。”
盛长梧便端正站好,清了清嗓子,用那尚带稚气却已初具韵律感的童声,朗声背诵起来: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 ……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林噙霜听得入了神,看着眼前聪慧孝顺的儿子,感受着腹中胎儿的动静,只觉得心中那片因卫氏而来的阴霾被彻底驱散,充满了安宁与希望。
她伸手将儿子揽入怀中,声音哽咽:“好,背得真好……娘的梧哥儿,就是阿娘和妹妹最大的福星……”
盛长梧依偎在母亲怀里,嘴角悄悄上扬。“阿娘,别怕,无论来多少人,儿子总会护着您和妹妹的。”
盛纮在如意居接连碰了几次不软不硬的钉子,卫恕意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心中那点因新鲜感而起的兴致也很快淡了下去。
这日晚间,他脚下不自觉地便又转回了林栖阁。
林噙霜正倚在榻上抚着高耸的腹部,见盛纮来了,眼中立刻漾出真切的欣喜和柔情,柔声唤道:“纮郎~” 她挣扎着想站起身相迎。
盛纮忙快走几步按住她:“快别动,仔细身子。”
他就喜欢林噙霜这般满心满眼都是他、依赖着他的模样,与如意居那位相比,顿觉舒畅无比,自然地伸手将林噙霜揽入怀中,心中十分满意。
林噙霜如今已有八个月身孕,郎中此前诊脉,暗示多半是个女孩。她对此倒并无失望,反而觉得贴心小棉袄也好,乖巧懂事,更能与她亲近。
她依偎在盛纮怀里,软语道:“纮郎,郎中说,这胎大抵是个姐儿,女儿家的名字更需用心,妾身愚钝,想不出好的,不如纮郎给她取个名儿吧?”
盛纮闻言,沉吟片刻,他们盛家女孩这一辈,名中皆需带“兰”字,如华兰。思索良久,他开口道:“既如此,便唤作墨兰如何?”
他略作解释,语气中带着文人的雅趣:“墨者,乃书写绘画之黑色颜料,喻指诗文辞赋,书香翰墨。我盛家乃书香门第,愿她将来能沾染书卷之气,娴静文雅,腹有诗书。”
“而兰,乃花中君子,其香清幽,其姿高雅,喻品性高洁,端庄不俗。墨兰二字相合,既是应了辈分,亦寓指她如沾染了书墨芬芳的兰草,既具才情灵气,又不失女子贞静优雅之德,霜儿觉得可好?”
林噙霜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觉得既雅致又寓意美好,心中欢喜,连忙点头:“墨兰……盛墨兰……真好听,还是纮郎有学问,取的名字这般好,我们的姐儿一定会像这个名字一样,又聪明又端庄!”
盛纮见爱妾如此捧场,心中更是愉悦。
然而,葳蕤轩内的王若弗却愉悦不起来,她听闻盛纮又去了林栖阁,而卫恕意那边依旧是冷冷清清,毫无争宠的迹象,简直气得肝疼!
她对着刘妈妈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我真是白花了那二十两银子!买回来个木头桩子!摆什么清高架子?她以为她是谁?大家小姐吗?不过是个拿钱救父的妾!收了钱不办事,真是岂有此理!倒让林栖阁那个贱人看尽了笑话!”
王若弗越想越憋屈,只觉得这卫恕意简直不识抬举,辜负了她的期望和投资,恨不得立刻将她叫来训斥一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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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晌午过后,林噙霜照例在林栖阁的院子里慢步走动,以利生产,她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忽觉身下一股温热的暖流不受控制地涌出,瞬间打湿了裙裾。
她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羊水破了!
她强自镇定,却掩不住声音里的急切:“雪娘!快,扶我回房!”
周雪娘一直紧随左右,见状脸色一变,立刻上前稳稳扶住林噙霜的胳膊,同时对周围的丫鬟婆子厉声吩咐:“快!去禀告主君和大娘子!快把早就备在府里的稳婆请来!热水!吃食!都赶紧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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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请大家收藏:()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下人们立刻四散奔忙,周雪娘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噙霜,一步步挪回内室,帮她褪去湿衣,在床上躺好,又在她腰后垫好软枕。
很快,两位经验丰富的稳婆便背着药箱赶到了,她们是早就打好招呼、提前请到府中附近住下的。
一进屋便立刻接手,查看情况,安抚林噙霜,指挥丫鬟们准备生产所需的一应物品,林栖阁内顿时忙碌却有序起来。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葳蕤轩和前院书房,王若弗虽自己也怀着身孕,行动不便,但作为主母,妾室生产她必须到场坐镇。
她扶着刘妈妈的手,挺着肚子赶了过来,在正厅上首的椅子上坐下,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静静听着内室的动静。
盛纮来得更急,几乎是快步跑来的,一到林栖阁院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林噙霜压抑不住的痛吟声,盛纮的心立刻揪紧了。
他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双手背在身后,不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上一次林噙霜生产盛长梧时,他因公外出未能陪伴在侧,回来后只看到健康儿子和虚弱的爱妾,虽欢喜,却未曾亲身经历这生产的惊险。
如今听着里面心爱之人一声声的痛苦呻吟,他才真切体会到女子生产是何等的艰难与危险,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又是怜惜又是焦虑。
王若弗坐在厅内,看着盛纮那副魂不守舍、焦急万分的模样,再对比自己生产时他似乎都未曾如此失态,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酸涩和怒气,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主君还是莫要再来回走了,晃得人眼晕心烦,生产之事,妇人之道,您再着急也帮不上忙,安心等着便是。”
盛纮被王若弗这么一说,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他讪讪地走到王若弗旁边的椅子坐下,勉强笑了笑解释道:“我这不是……这不是担心嘛,霜儿她身子弱,听着声音似是疼得厉害……”
王若弗闻言,心里更是堵得慌,只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将目光转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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