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之核 第5章 发现契机

“两条街了，要么直接拒绝，要么遮遮掩掩。”艾莉娅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贵族的管控比我们想的还要严，连提‘机械’两个字都像碰了禁忌。”她手里的草药包沉甸甸的，方才给路边一个被铁水烫伤的学徒敷药时，对方连句完整的感谢都不敢说，只敢趁着家仆不注意，飞快塞给她半块硬邦邦的黑面包。

橡木走在最外侧，高大的身影像一堵移动的墙，将林恩和艾莉娅护在中间。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时不时拂过路边墙根的杂草，德鲁伊的自然感应正悄然蔓延。这平民街的草木比别处稀疏，连墙缝里的苔藓都带着灰败的颜色，只有靠近某几间铺子时，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别急，”他瓮声瓮气地开口，“越是压抑的地方，越容易藏着不愿屈从的人。你们听，前面的打铁声停了。”

林恩脚步一顿，凝神细听。果然，前方几十步外的街角处，原本混杂在喧嚣里的打铁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细微的声响。“咔哒、咔哒”，像是某种金属零件在互相咬合，又夹杂着“沙沙”的摩擦声，像是用细砂纸在打磨什么精密物件。这声音与周围的粗粝格格不入，像在嘈杂的集市里突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鸟鸣。

“是这边。”林恩朝街角努了努嘴，三人放慢脚步，尽量让鞋底不发出声响。转过拐角，眼前是一间比前两家更小的铁匠铺，铺子的木门是用旧松木做的，边缘已经有些腐朽，门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用烧红的铁钎烫着“巴顿铁匠铺”四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铺子的窗户蒙着一层厚厚的油污，看不清里面的情形，那细微的声响正是从门缝里飘出来的。

林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蹑手蹑脚地凑到门前。他轻轻拨开门上一道半指宽的缝隙，往里望去。铺子里光线不算亮，只有一盏挂在房梁上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刚好笼罩住靠窗的一张工作台。

工作台不算大，却收拾得异常整齐，左侧摆着几排大小不一的锤子和凿子，右侧则散落着一堆生锈的金属零件，有齿轮、有弹簧，还有一些形状古怪的金属薄片，看起来像是从某个大型机械上拆下来的残骸。

工作台后坐着一个年轻学徒，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工装，领口和袖口都沾着黑褐色的铁屑。他背对着门口，身形略显单薄，但肩膀却挺得笔直。此刻他正低着头，左手握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部件，右手拿着一把比绣花针粗不了多少的小螺丝刀，正小心翼翼地拧着上面的一颗微型螺丝。他的动作极慢，却精准得惊人，螺丝刀的刀头稳稳卡在螺丝槽里，每拧一圈都恰到好处，没有丝毫晃动。

林恩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金属部件上，瞳孔微微一缩。那部件的表面刻着细密的螺旋纹路，边缘虽然锈迹斑斑，但隐约能看出和自己背包里那块机械遗族零件相似的工艺！这绝不是普通的铁匠活计，普通工匠只会敲打铁器的形状，根本不会关注这种精密的纹路和结构。

“沙沙。”年轻学徒放下螺丝刀，又拿起一张细得几乎透明的砂纸，轻轻打磨着金属部件的边缘。他的侧脸对着光，林恩能看到他专注的神情：眉头微蹙，眼神紧紧盯着手中的零件，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一块冰冷的金属。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工作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偶尔用手背随意擦一下，留下一道黑印。

就在这时，铺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句粗声粗气的呵斥：“快点！城主大人要的马蹄铁要是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是贵族家仆的声音，听起来离这里不远。

门内的年轻学徒动作猛地一顿，握着砂纸的手紧了紧。他迅速将手中的金属部件和工具拢到一起，用一块黑布盖了起来，然后从工作台下拖出一把未完成的镰刀，假装低头打磨刀刃。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却做得有条不紊，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

林恩三人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躲到旁边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只见两个穿着灰衣、腰佩短刀的家仆从街角走过，他们眼神倨傲地扫视着路边的铺子，看到巴顿铁匠铺时，只是轻蔑地撇了撇嘴，嘴里嘟囔着：“这破铺子还没倒闭，真是怪事。”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远了。

等家仆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林恩三人才重新凑回门前。这时铺内的声响又响了起来，年轻学徒掀开黑布，继续刚才的工作，只是动作比之前更快了些，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就是他了。”林恩压低声音，语气里难掩激动，“他在修复机械残骸，而且动作很熟练，不是新手。”

艾莉娅也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点头道：“他工作台上有几株晒干的止血草，和我包里的一样，看来平时也会帮平民处理伤口，心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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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枯荣之核请大家收藏：()枯荣之核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橡木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沉声道：“我刚才感应到他身上有微弱的金属气息，不是魔力，是长期和机械打交道留下的特殊感应。而且他很警惕，却不慌乱，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希望。林恩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铺门，“咚咚咚”，敲门声不大，却在相对安静的铺外格外清晰。

铺内的声响瞬间停了。过了几秒，传来一个年轻而温和的声音：“请问是谁？铺子现在不做生意，要打造农具或者修复铁器的话，明天再来吧。”

林恩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友善：“我们不是来做生意的，只是路过这里，听到里面有特别的声响，想来问问，你这里是不是在修复一些……特别的东西？”他特意加重了“特别”两个字，观察着门内的反应。

门内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快，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露出那张年轻学徒的脸。他有着一双清澈的棕色眼睛，鼻梁不算高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虽然沾着铁屑，却显得很干净。

他看到林恩三人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没有像前两家铺主那样露出警惕或排斥的神情，只是礼貌地问道：“三位是外地人吧？找我有什么事？”

林恩看着他的眼睛，坦诚地笑了笑：“我们确实是从外地来的，一直在找一个懂机械修复的人。刚才路过这里，听到你在里面……处理一些零件，所以冒昧打扰了。我叫林恩，这两位是我的同伴，艾莉娅和橡木。”

年轻学徒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当看到艾莉娅身上的精灵族服饰和橡木手上的植物纹路时，眼神里多了一丝好奇，但没有多问。他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外面说话不方便，进来吧，别站在门口，容易被巡逻的人看到。”

林恩三人对视一眼，心中一喜，跟着他走进了铺内。刚一进门，一股混合着铁屑、机油和淡淡草木香的气味扑面而来。铺内比从外面看更显局促，除了那张工作台，角落里还堆着一些柴火和煤炭，墙角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床上铺着粗布被褥，看来这年轻学徒是吃住在铺子里。

年轻学徒关好门，转身对三人说：“我叫巴顿。你们刚才说，在找懂机械修复的人？为什么找这个？铁砧城里，贵族是不允许平民碰这些东西的。”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毕竟在这铁砧城，敢光明正大找机械修复师的，要么是不要命的疯子，要么就是有特殊目的的人。

林恩走到工作台前，目光落在那块还没修复好的金属部件上，轻声说道：“因为我们需要修复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件能改变很多人命运的东西。而巴顿，我能看出来，你不是一个甘心只打农具的铁匠，你对这些机械的热爱，藏不住。”

巴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螺丝刀，又抬头看向林恩，清澈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有惊讶，有犹豫，还有一丝被人看穿心思的窘迫。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铺内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房梁上的油灯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昏黄的光晕在四人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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