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那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林子源了然地点了点头,便要起身。
易殊目光投向李自安,李自安便伸手虚拦一下林子源,温声道:“让下人引路即可。
子源,我也好久没同你饮茶闲聊了。”
林子源瞬间明了对方要与王延邑独处,便吩咐人仔细照看着。
李自安接过小厮奉上来的茶,放置手边后,才望向林子源:“好些年不曾来往,没想到林家愿意帮我。”
“再怎么说殿下身上流着皇后娘娘的血,伯祖父也不可能这般疏远。
且并非是殿下不愿往来,您也是因林家的刻意疏远而不好妄动。”
林子源虽然自称旁支,但主家李自安的外祖父与他的祖父是亲兄弟,所以林子源对林家这些事情也了如指掌。
李自安低头尝了一口茶:“小时候我俩关系最为亲厚,如今也没旁人,不必如此生疏。”
“……自安表兄。”
林子源迟疑良久,最终还是唤了出来。
说是小时候关系亲厚,但未免有些太小了,大概李自安过了八岁,林子源便没怎么私下见过他。
后来因为皇后之死,林家与皇家几近决裂,他们这些小辈自然再无往来。
汴京到宿州的赶路早已让人疲惫不堪,但李自安听见这声称谓,难得卸下防备,由衷地浅笑了一声:“子源,倾之说你的字写得极好。”
林子源垂眸想了半响才想起这是谁,回道:“易公子谬赞了,不过是幼时胡乱学了一些。”
“你一向喜欢看书,又是小辈里最为机敏的,为何不愿科考?”
李自安骤然发问,但目光坦然,一看便没什么恶意。
这话题转移得太快,林子源一时没反应过来:“表兄居然还记得小时候。
但兄长已经为官,我……”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并不爱做官,当商人也不错,有林家做背后支撑,赚花不完的银子。”
“是不情愿还是不能?”
李自安察觉到他的迟疑,顺着道。
林子源苦笑一声:“殿下也知道林家因为堂姑母的关系不愿后辈做官,家规明令,一户最多有一个男丁参加科考。”
李自安张了张口还欲再说些什么,林子源已经摆了摆手:“说起来伯祖父当年真是偏爱堂姑母,我当时萝卜头大小的时候,姑母要回林家一趟,我们远在泉州都被召回来,风尘仆仆以为大家都会围着我转,结果全在问堂姑母过得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地像是怀旧,李自安看出对方不愿再提前言,便依言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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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皆称,昭宁公主李祐,谥号安乐。
公主薨逝之年,于宿州所行葬礼,其铺排之盛,规格仅次于皇太子。
哀乐响彻全城,十里白幡簌簌作响,遮天蔽日。
礼部官员与内侍太监面容肃穆,虽然由于远离汴京有许多大臣未能到场,但凡是能到的皇亲国戚、朝廷重臣、宿州够品级的官员,黑压压跪满了陵前广场。
巨大的黑漆棺椁在一派皇家威仪中缓慢沉入幽深的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