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殊指尖划过这些许浸了墨的字,郑重地点了点头:“的确是他的字迹。”
李自安松了一口气,道:“虽然雨天误事,我们收到消息有些晚,但幸好没出什么岔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易殊低声嗯了一声,目光却迟迟没有从字条上移开。
“怎么了?”
李自安伸手抚上对方皱着的眉心。
被迫放松了眉头,易殊摇了摇头,仍在思索:“不对,哪里来的内贼?”
“倾之的意思是一开始便是假的?”
李自安尝试跟上对方的思路,但他的确对王延邑没那么熟悉。
“不是,李禛都敢给印章了,那必然是真的,”
脑中思绪万千,一时也理不清楚,只能想到哪句说哪句,“那夜他从凤阳宫回来,我知他不拘小节,便让他将私印缝在昭宁送的香囊里,免得毛手毛脚丢了。
印章有假他看到便知,必然是二十一日才拆出来的。”
“他统共在溪园待了一天两夜,那被换的时机便是第一夜到第二夜之间。”
李自安在这段日子也就和王延邑见了一盏茶的时间,实在没什么头绪,只能顺着易殊的思绪说,“不过溪园的人都是我亲自挑的,莫非真的有问题?”
“我有个很荒谬的猜测。”
易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白了三分,手也微微蜷起。
“什么?”
李自安也被带着有些不安。
窗外的雨又打了起来,窸窸窣窣地敲打着窗棂,像是战鼓敲出来的闷响。
“他在凤阳宫喝了酒。”
“你是说……”
李自安脩然抬起眼眸望向易殊同样失神的双眸,有些艰难地开口,“……是昭宁?”
易殊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声音有些疲惫:“我不知道。”
“她自幼在我们跟前长大,定然不会……况且她本身也不想去离国当什么神女。”
这突如其来的推测不免让往日淡然的太子殿下恍了神,像是在竭力辩解着什么。
“若是她不是为了自己呢?”
易殊在脑中将往事过了一遍,忽然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李自安,“她为何愿意和亲你我都清楚,必然是被恭亲王府上上下下的性命要挟。
她起初也并没同意抢亲,只怕是看王延邑坚持,便口头上答应了。”
李自安皱着眉,反驳道:“可是这也远远不够,光是换掉一个私印也不见得会终止这项计划。”
“殿下说得极是,”
易殊眼中闪烁着光,“昭宁很聪明,任何一丝风险也不愿意让我们冒,所以她一定会规避一切。
殿下,离开大圌境内前,每日都会有送亲队伍汇报行程,她们走到哪了?”
李自安闻言,也下意识翻着桌案上堆砌的各项文书,终于找出今日刚送来的一封。
他一目十行扫过无关痛痒的前言,终于找到稍微重要些的内容,顿了顿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今日送到的信写的是两日前她们的落脚处,是在泉州。”
“泉州?”
易殊一听,便皱起眉头,“原定的路线根本不会经过泉州。”
他早已把路线背下来了,立马察觉出不对劲。
“不对,昨日明明还在规划的路线以内。”
李自安也有些慌乱地翻找起昨日送来的信件。
“她们三日前的确还走着原本的路,”
易殊从袖中展开一幅拓印的大圌地图,“但惠州和泉州是两个方向,惠州直接便到两个边境,而泉州还要往上再走两个州,一直到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