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吉可敦眸色暗了暗,女官忙道:“大祭司从未出错。
莫不是大圌认为我离国不过是弹丸之地,尽管我们奉公主为神女,甚至王汗亲手替她铸天格辛,而大圌竟然视吾国为草芥?”
本来是庆祝新岁其乐融融的宴会,没想到却被闹成这个样子。
且以离国的地形,本就不利于大圌。
好不容易见它与西夏起了芥蒂,暂时也不能闹掰,李训心烦不已,皱着眉头道:“于大圌而言,婚姻之事不可马虎,还需从长计议。
且今日本就是大喜日子,并不是用来商讨两国之事,若是离国有心,不如改日再议。”
额吉可敦脸色忽变,女官的语气也跟着阴沉下去,寸步不让咄咄相逼:“我国已经退让,此事不能再拖下去。
二月初二乃天定吉日,公主殿下十五启程,抵达离国正好二月,赶得上与阿伦乞王汗成亲。”
“有劳离国算得这般精细,”
清润的声音从李训左侧传出,众人抬眼一看,李自安神情平和,慢条斯理地继续,“只是就连普通百姓的嫁娶也需三书六礼,没有三五年的准备都称不上充分。
且不说昭宁乃是大圌唯一的公主殿下,就光是她为萨忽尼神女这一项,贵国只怕更应当尊重崇敬,这般仓促求娶……恐怕也称不上对神女尊敬吧。”
额吉可敦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些繁文缛节不是早就与贵国交接好了吗?聘礼也早已准备在两国交界处,只要陛下点一点头,马上便送到大圌境内,你们如今这般左右推辞,莫不是要毁约?”
毁约?连约定都没有,哪里来的毁约一说。
不仅是李自安,连高台上的李训也拧起了眉头。
额吉可敦一见这架势,狭长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了,她神情愈发阴冷,女官替她开口:“莫不是连嫁妆也……”
李训一拍龙椅,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疲惫:“公主年纪还小,尚未给她准备这些。”
“若不是你们说一切妥当,”
女官看了额吉可敦的脸色,望了望地上的身影,声音也染上一丝愤怒,“我们又怎么会带着聘礼前来。
如今你们说来不及,要耽误吉时,岂不是在戏耍我们?!”
“公主的嫁妆,本宫已经备好了。”
见场面一时陷入焦灼,石凌云终是不偏不倚地抬起头,神情随意,并没有在乎骤然射过来的众多目光。
满殿死寂,就连高台上的李训也像是被人堵住了喉咙,他没想到石凌云居然会私下同离国将一切都商榷下来。
“皇祖母……”
李自安竟是最先沉不住气,有些错愕的开口,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石凌云错开昭宁瞬间泛起的泪光,将李自安眼神中的失望照单全收,她缓缓起身,头上的发冠映着森冷的光,正如她说出的话:“昭宁既然是由我接进宫中,她的婚嫁自然由本宫做主。”
她居高临下的目光掠过李祐扫向跪在后面的恭亲王夫妇,勾唇冷笑:“有何不妥?”
“你……你……”
恭亲王妃被她挑衅的目光激地喘不上气,眼前直发黑。
李训眉间拧作一团,却早已明白来龙去脉,这只怕是太后与离国一早便商量好了。
看离国直接把聘礼放在边境的架势,只怕离国早就将两国联姻当做双方共识。
而今日双方对峙,也只会觉得是大圌一方想要毁约。
毕竟于离国而言,他们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大圌却在这是出了岔子。
现在气氛剑拔弩张,无论说些什么都只会加重矛盾,更何况此时宴席中还有诸多朝臣家眷,李训一拍桌案,只皱着眉道:“此事,仍需商议,今日就先退下。”
太监闻言也沉声宣着散宴,石凌云一听,便毫不犹豫地起身,率先朝着殿外走去。
离国人此时也琢磨出一丝味道,额吉可敦盯着石凌云的背影,也率领着余下的族人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