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至此,李训点点头道:“如此这般,倒更是难能可贵啊。”
毕竟凡是这在场的朝臣,谁会许自家小辈从零开始。
连王琼也不愿意,怎奈王延邑翅膀硬到先斩后奏。
李自安附和地点头,不再说话。
“小小年纪便立下赫赫战功,真是前途无量。
你有什么想要的,不妨说出来看看,但凡是朕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李训坐在高台上,向前屈了屈身,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慈爱。
大殿一时也跟着变得安静下来,竟没有人开口说话。
王延邑还是后辈中第一个在宫宴上封赏的,谁都想看看他有多大的胃口。
王延邑按在地上的指尖微微蜷缩,双眼望着地面迟迟没有吭声。
若是封赏是由太后提起,他必然会如当时易殊的建议一口回绝,但没想到今日李训竟然等到此时还未离席。
不同于太后的犀利,当今圣上的仁慈众人有目共睹,今日对自己的欣赏也绝不是作假……
易殊原是垂眸好好充当不起眼的侍从,毕竟王延邑已经与他商讨过,即使他不一定会一板一眼跟着易殊的建议做,也一定会做出最深思熟虑的考量。
只要他不头脑一热,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
只是既然已经事先想好了,此番何故半响不作声。
易殊不动声色地抬眼去望跪在地上的人影,不望还好,这一望,吓得他瞳孔骤然一缩。
因为他看见王延邑散漫的目光似乎掠过了太后身旁的昭宁,而后者则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捏着盘中的果脯,并不看他。
倒是石凌云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延邑的目光,带着三分寒意回敬过去。
只怕是不好。
易殊轻皱着眉头,正欲想什么法子打断他,却见王延邑往地上重重叩首谢恩道:“为陛下肝脑涂地,臣在所不辞。
原以为四年沙场路,早已煅出铁心铜肺,只是近日归家,惊觉父母鬓间已染白霜。
孝心不足,更何以报国。
如今定川请愿先尽孝道,侍奉双亲颐养天年。
待双亲百年之后,必定为陛下披甲执锐,开阔疆土。”
他声音激昂,语气恳切,一时竟无一人出声。
等回过神,众人也莫名松了一口气,连石凌云的眼神都划过一丝讶然,似乎是没想到王延邑竟然不趁此机会追功寻赏。
不过转瞬一想,便也明白对方懂得功高盖主的道理,虽然说不一定真的盖主,但总是惹人不满。
李训也明白王延邑的考量,却忍不住追问一句:“你不想留在琼州?”
话虽是疑问,但李训却很肯定王延邑必然是想继续留在琼州建功立业。
毕竟记忆中那个自行请求去驻守琼州的少年,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意气风发。
人都有少年的时候,李训自然不信王延邑愿意整日待在汴京打鸟摸鱼,做一份闲差。
若真是吃不了琼州的苦,那早几年就该哭着喊着滚回来了,断然不会拖到现在。
所以王延邑恐怕是不愿意待在汴京的。
毕竟当时不顾一切,哪怕是当炊兵也要去,如今论功行赏,至少让他往上走两阶,风风光光回琼州施展抱负,怎么会不想。
李训倒是真心实意劝的,王延邑却难得执拗,坚持道:“臣年纪尚小,不堪重用。
如今南疆安稳平静,臣得以侍亲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