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易殊偏了偏头,凑近了一些。
台下的声音太大了,殿下说话又小声,所以实在没听清。
可能是自己多虑,李自安摇了摇头:“无事。”
他身旁的绿袍男子倒也没在追问,将视线移回了舞筵。
被欢呼声包围的据说叫‘郁笳欣’红袍女子对于台下热情高涨的看客不知是习惯了还是生性冷淡,就像叫的不是她的名字一样无动于衷。
她低眉握住紫檀琴竹在价值不菲的扬琴上拨动了几根弦试音,悠扬的琴声自她指尖溢出,像浪一样四散而开,充盈了整个画舫。
所有台下的呼声喊声像是被施加了咒语戛然而止。
每一位客人屏息凝声,直身坐起,比礼佛时还要庄严,就连汴京城最大的清馆也无如此盛况。
琴音很准,台上的人好像心情不错,望向扬琴的目光温和了几分。
眉眼舒展开来,凌冽的气质消减几分,绝色之姿更上一层楼,惹得台下又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外界的声音根本惊扰不到她分毫,唯见葱葱玉指握紧手中琴竹,抚上一百四十四根琴弦。
是潺潺溪水流过寂寥的村落,是柳枝掠过深潭激起的涟漪,是古道上单调的马蹄声,是空山上的古钟……
是不带任何物欲,没被名利沾染宛若白纸的琴音。
若说石青色优伶箜篌弹得已是人间一绝,那这位红衣美人所奏则是天上之音。
一曲终了,被定了穴的众人恢复了行动能力,爆发出剧烈的掌声,叫好声充斥着整个画舫,惊天动地。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的呼喊声以排山倒海之势袭上舞筵,震耳欲聋。
但是舞筵上恢复冷漠神情的女子不为所动地行完礼,淡然自若地下了台。
旁边不远处的帷幔骤然被掀开,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从中走出,有几分秀气却难掩风流。
他不疾不徐地轻摇折扇,步上退场的必经之路,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人,才收起折扇轻佻地作揖:“姑娘留步。
不知姑娘芳名?”
嘴上说着留步,实际上是挡着别人的路让人不得不停下,看客们也面露不满之色。
红袍女子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只淡淡道:“公子挡道了。”
肤白胜雪,而红袍如火,长身直立像一朵开在冰雪中的红梅。
不过这红梅怎么长了刺,那公子倒也不恼,兀自点了点折扇:“好像是郁笳欣?真是好名字。”
他一连夸了好几句,接着将目光黏上眼前人:“在下在二楼另有一间雅间,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上去小酌一杯?”
他扭着身子,夸张地露出身上价值连城的玉佩。
台下有人如他所愿,发出几声惊叹:“这是前年在徐州以七千两银子卖出的羊脂玉双鸟花囊,买下的正是……”
那公子脸上得意之色更甚:“家父正是徐州知府。”
话是对着台下的人说的,但眼睛却不自觉地扫向身前之人。
不料话音刚落,郁笳欣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无甚表情的脸上骤然勾起一抹冷笑。
她对面的公子眉头皱了起来,本来她不说话已经让他不爽,在他自爆身份后竟然还敢如此不给面子。
本来若是想低调他就可以私下偷偷派人去请,之所以这么光明正大不怕落人闲话地当众站出来,不过是为了让众人看见那自命不凡的优伶臣服于自己,也不知道那女人是太蠢还是没见过世面,居然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