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材料研究所深处,方清墨的实验室像一片被科技与灵感浸润的净土。恒温恒湿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蜂鸣,过滤着京城夏日的喧嚣与燥热。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特种溶剂的冷冽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生命本源的清新味道——那是她团队心血的结晶。
方清墨站在一张宽大的白色实验台前,白大褂纤尘不染,衬得她沉静的面容愈发清雅。她没有戴眼镜,专注的目光落在台面中心几块奇特的材料样品上。它们并非金属的冷硬,也非塑料的轻浮,更接近某种温润的玉石,却又透着一股强韧的生命力。一块呈深邃的墨玉色,表面布满了细密、流畅、仿佛天然生长出的脉络;另一块则是半透明的琥珀色,内部隐隐有微光流转,如同凝固的晨曦。这便是她们团队历经数年,从极端环境生物的细胞壁结构中获得灵感,最终突破合成的仿生复合结构材料——“墨玉”与“曦珀”。
她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块墨玉色的样品。触感温凉而坚韧,指尖传来的回弹力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感。她拿起旁边一把小巧的合金锤,掂量了一下,然后,对着样品一个特意留出的薄弱点,轻轻敲了下去。
“叮!”
一声清脆却绝不刺耳的鸣响在安静的实验室回荡。锤子落下之处,墨玉色的表面瞬间如水波般荡漾开细微的涟漪,那涟漪沿着材料内部天然的脉络迅速传导、分散。预想中的碎裂或变形并未出现,敲击点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材料仿佛拥有生命,将冲击力瞬间化解于无形。
“成了!”旁边一个年轻的助手忍不住低呼出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难以置信。其他几位团队成员也围了上来,脸上洋溢着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笑容。他们深知这看似简单的一敲背后,是多少次失败的数据建模、多少回分子结构的推倒重来,是多少个日夜与极端环境微生物样本的无声对话。
方清墨嘴角也漾开一丝浅淡却极富感染力的笑意,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春水。她放下小锤,拿起那块琥珀色的“曦珀”,对着顶灯的光源。光线穿透材料,在内部复杂的分层结构中折射、散射,最终均匀而柔和地透射出来,宛如一块天然的光导体。“‘墨玉’主防御,‘曦珀’主疏导,”她清越的声音在实验室响起,带着一种洞悉造物奥秘的平静,“其性至柔,其质至坚,遇强则强,遇光则融。这便是我们向戈壁风沙、向冻土严寒、向一切恶劣环境‘问道’得来的答案。”
她珍重地将样品放回特制的恒温箱,目光投向实验台另一端早已架设好的高清视频会议设备。屏幕那端连接的,是数千公里之外,西疆腹地一个大型基础设施工程的现场指挥部。风沙,是那里永恒的背景音。
视频接通了。屏幕瞬间被一片刺目的土黄色占据。简陋的板房内,挤着十几位工程技术人员和现场指挥员。他们大多肤色黝黑,嘴唇干裂起皮,脸上带着长期暴露在极端环境下的风霜痕迹,工装上蒙着一层洗不掉的沙尘。呼啸的风声即便隔着麦克风也能清晰地传入京城这间洁净的实验室,带着戈壁滩特有的粗粝与苍茫。
“方院士!”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重眼镜的老工程师凑近镜头,声音被风沙刮得有些嘶哑,但眼神却异常热切,“信号终于稳了!这鬼地方,一阵妖风就能把通讯塔吹歪咯!您说的那个‘宝贝疙瘩’,真……真有那么神?”
方清墨看着屏幕上那一张张被风沙刻蚀、写满疲惫却闪烁着执着光芒的脸庞,心头微热。她拿起那块“墨玉”样品,稳稳地举到摄像头前,让它占据了大半个屏幕。墨玉在实验室柔和的灯光下,流淌着内敛而深邃的光泽。
“刘工,各位奋战在一线的同志们,”她的声音透过清晰的音质传过去,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穿透了风沙的呼啸,“这就是我们团队最新的成果,‘墨玉’复合结构材料。请看。”
她示意助手将早已准备好的演示视频同步传输过去。画面里,是“墨玉”在模拟西疆极端环境下的严苛测试:零下五十度的液氮喷射、裹挟着砾石的高速风洞冲击、强紫外线的长期辐照、强酸强碱溶液的浸泡……每一次,那墨玉色的材料都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冲击下微微“呼吸”,将破坏性的能量沿着内部精妙的脉络传导、分散、吸收,最终巍然不动。当高速沙砾撞击时,表面甚至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将冲击力化于无形。
板房指挥部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叹和吸气声。那位刘工推了推眼镜,几乎要把脸贴在屏幕上,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它不仅极其坚韧,耐候性超群,更重要的是,”方清墨的声音带着一种笃定,“它的‘呼吸’特性,能主动适应温度剧变带来的应力,有效防止结构开裂。想象一下,用它作为关键节点的防护层、作为输气输水管道的外壳,甚至作为建筑表皮……它将极大地提升我们工程在戈壁、冻土、盐碱等恶劣环境下的服役寿命和安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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