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哈市,天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白花花的日头直射下来,把第一精密刀具厂庞大的厂区烤得滋滋作响,连空气都似乎微微扭曲。淬火车间里,热浪更是凝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铁腥味。巨大的天窗滤下刺目的光柱,光柱里翻滚着肉眼可见的尘埃,像无数细小的金箔在熔炉地狱的边缘狂舞。
王铁柱站在巨大的淬火池旁,汗水早已浸透了他那身洗得发白、印着模糊厂标的深蓝色工装,紧紧贴在宽阔结实的脊背上,勾勒出经年累月劳作磨砺出的硬朗线条。他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几乎压住了眼窝,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那台精巧的光谱仪。探头发出的幽蓝光束,正细细扫过一根刚刚完成粗加工的特种轴承内圈。轴承表面还残留着车削留下的、细密而冰冷的金属光泽。
“玄策,你仔细看这扫描图,”王铁柱的声音透过悬挂在车间顶梁柱上的视频会议设备传来,带着金属撞击般的嗡鸣和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这磨损纹路的走向……见鬼了,它根本就不是随机产生的!放大,再放大!看这些交叉点和沟壑的分布……”
视频画面另一端,是国安部常务副部长李玄策的办公室。比起车间的喧嚣燥热,这里显得异常沉静肃穆。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李玄策背脊挺直如松,深色西服一丝不苟。他面前并排放着三块高清显示屏,一块显示着王铁柱共享的光谱分析图,一块是复杂的轴承三维模型,另一块则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当王铁柱将轴承内圈磨损纹路的局部放大到极致时,李玄策深邃的眼眸骤然一凝。
屏幕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细微划痕,在精密的扫描下,竟然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绝非自然形成的规律性排布!纵横交错的线条,构成了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几何结构——九个区域,点数分布暗合奇偶,中心与四方的呼应……活脱脱就是传说中河出图、洛出书的《河图》洛书矩阵!
“铁柱,”李玄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波澜,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蕴含着力量,“把第三视角的实时影像切过来,对准轴承的轴向端面。”
王铁柱立刻调整了旁边另一台摄像头的角度。高清镜头下,轴承端面那些不易察觉的、极其细微的加工痕迹,在特定光线下也隐约显现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吻合了。”李玄策几乎是叹息般吐出这三个字,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屏幕,“磨损伪装成加工痕,但核心矩阵的‘三’、‘八’位点……和父亲笔记第三页上,那个被红笔重重圈出的‘异常能量场共振点’标注图,分毫不差!”
他口中的“父亲笔记”,是李长庚几十年来在异国他乡,于严密监控下,用只有至亲才能解读的密码和图形,记录下的关于尖端科技、尤其是某些被严密封锁的禁忌领域的心得与警示。这笔记,是李长庚用生命传递的火种。
王铁柱闻言,布满汗珠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那是混杂着震惊、愤怒和一种终于抓住狐狸尾巴的狠厉。他下意识地用戴着厚厚隔热石棉手套的手,狠狠抹了把额头上快要流进眼睛的汗水,动作粗粝,手套边缘蹭过放在旁边敞开工具箱边缘的一枚金属物件。
“嘶……” 一声轻微的吸气。手套的食指部位被划开了一个小口子,一丝殷红迅速洇开。王铁柱皱眉低头看去——工具箱里,杂乱的扳手、卡尺下面,一枚边缘已经氧化生锈、布满岁月痕迹的金属校徽静静躺着。黄铜的底色黯淡,但上面“1991·北华大学”的字样依然清晰可辨。就是它锋利的边缘,刺破了手套和皮肤。这枚校徽,跟着他从津城非遗中心的技术员,辗转来到这北国的钢铁丛林,见证了他二十多年的沉浮与坚守。一丝复杂的情绪——怀念、痛惜,还有对逝去同窗赵小满的无尽追忆——瞬间掠过他疲惫的眼眸。
就在这时,视频里的李玄策突然动了!他猛地侧头,对着旁边一个看似普通的通话器,语速极快、音调冰冷地吐出一串清晰而陌生的俄语指令:“3еленый свет, немедленная активация!(绿灯,立即激活!)”
指令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李玄策身后那排厚重的、摆满各类典籍的书架,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机械齿轮啮合声,其中一格猛地向下滑落!厚重的《天工开物》等古籍滑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露出的,并非墙壁,而是一个闪烁着幽冷蓝光的嵌入式密控台!台面上布满了复杂的按钮和微型屏幕。
李玄策的手指在密控台上快如闪电地输入一串指令,动作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滴——呜——!!!”
几乎在李玄策手指离开控制台的同一毫秒,哈市淬火车间里,凄厉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机器的轰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瞬间炸响在每一个角落!红光疯狂旋转闪烁,将整个车间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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