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凛冬,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撕开了2011年的序幕。不是雪,是冻雨。天空阴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旧棉絮,持续不断地洒下冰冷黏稠的雨滴,甫一接触大地万物,便瞬间凝结成坚硬光滑的冰壳。电线不堪重负,裹着越来越厚的冰甲,在刺耳的呻吟声中,一条条绷断,砸落在地,碎冰飞溅如惨白的骨屑。铁轨成了两条巨大的冰槽,闪耀着死寂的寒光。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收缩的冰窖里。
广州站,这个往日吞吐人潮、喧嚣鼎沸的巨型枢纽,此刻已彻底瘫痪。时间凝固在1月19日,农历腊月十六,距离小年不过几天光景,回家的渴望被这场无情的冰冻死死掐住了咽喉。数十万归心似箭的旅客,像被冻结的潮水,淤塞在站前广场及周边所有能落脚的空隙里。呼出的白气瞬间在眉毛、帽檐上凝成霜花。孩子的哭声微弱而断续,被淹没在人群焦躁的涌动和寒风尖利的呼啸里。广播里反复播送的晚点通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人们已经冻得麻木的心。绝望,像冰冷的藤蔓,无声地缠绕上每一张疲惫焦虑的脸庞。
京畿之地的国安部应急指挥中心,巨大的弧形监控墙取代了白日的天光,冰冷地映照着南国的苦难。数十块屏幕闪烁着,广州站汹涌的人潮、瘫痪的铁路线、冰封倒塌的电塔…每一个画面都像重锤,敲击着空气。中央那块最大的屏幕上,正是广州站广场的实时鸟瞰,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如同陷入绝境的黑色蚁群。
李玄策立在指挥台前,肩背挺直如松,仿佛自身就是一根定海神针。他刚刚下达完一连串指令,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压过了室内设备运转的低鸣。他深邃的目光,鹰隼般扫过每一块跳动的屏幕,捕捉着混乱表象下最致命的节点——瘫痪的铁路动脉,急需打通;滞留人群的温饱,刻不容缓;冻雨还在下,新的冰层仍在形成。
“报告!京广线南段主要枢纽节点除冰设备严重不足,现有设备刀头在超低温下大面积崩裂,作业完全停滞!”一位肩章上缀着星的军官声音急促,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李玄策的视线,瞬间锁定了屏幕上几处关键道岔旁趴窝的巨型除冰车。屏幕上,穿着厚实工装的人影徒劳地围着那些钢铁巨兽,敲打、咒骂,呵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他紧抿的唇线绷得更紧,指关节因用力握着对讲机而微微发白。指尖下冰凉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能确认的现实。
“周卫国!”李玄策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指挥中心的凝重空气,带着一种淬火般的决断。
“到!”一个精悍的身影几乎立刻从后排通讯席站起,几步跨到近前。周卫国,李玄策的大学同窗,如今是德迅中国的危险品运输安全督导。他脸上还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
“‘绿色血管’,立即启动最高级别预案!”李玄策的命令斩钉截铁,“动用你手上所有经过安全认证的特种运输通道和车辆,把朔方基地那批刚下线的‘破冰者’稀土基速效融雪剂,还有储备库的野战自热口粮,用最快的速度、最安全的路径,给我投送到广州站、衡阳站、郴州站!沿途所有节点,你的人必须亲自押运、监督卸载!我要这些‘救命药’和‘救命粮’,像血液流进心脏一样,精准直达!”
“明白!”周卫国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标准的立正后,转身冲向通讯台,抓起专用线路电话的听筒,语速快而清晰地下达一连串指令。他指节粗大的手在布满按钮的控制台上飞快跳跃,如同钢琴家奏响命运的乐章。屏幕上,一条条代表危险品专用运输通道的绿色虚线瞬间被激活,从北方的“朔方”基地蜿蜒而出,刺破冰封的地图,坚定地指向南方那几个被红色警报包围的枢纽。这条平时隐秘流淌、保障特殊物资的“绿色血管”,此刻成了维系千万人生命线的希望通道。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玄策的目光转向了屏幕上另一个焦点——哈市第一精密刀具厂那间熟悉的车间。他拿起另一部红色专线电话。
“铁柱!”他的声音透过电波,带着北国特有的寒气与不容置疑的信任。
千里之外,哈市。巨大的厂房里灯火通明,炉火熊熊。王铁柱正满身油污地趴在一台巨大的除冰车刀头组件上,旁边围着一群同样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老伙计。电话铃声刺耳响起。王铁柱抓起沾满机油的手套抹了把脸,露出被烟火熏染的坚毅轮廓。“老李!”他声音洪亮,盖过了车间的噪音。
“南方除冰刀头集体报废!我需要你的‘寒锋’,立刻!带上你的人,带上所有家伙什,直飞广州!现场改装!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那些趴窝的铁家伙,明天天亮前,全部给我‘活’过来,啃碎那些冰疙瘩!”李玄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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