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待了十年,煤矿的门朝哪开,煤老板的底裤是什么颜色,多少知道点。”
马国梁语气平淡,却透着股辛辣:“前两年想推安全整改,结果刚查了两家小煤矿,就被熊文林压下来了,说我‘影响全县发展’。”
李达康抬眼看向他,没接话。
“李书记下午在会上说要‘守住安全底线’,这话我信。”马国梁身体微微前倾,“但乌金的水太深,您单枪匹马,难。”
李达康咽下饺子,放下筷子:“国梁县长的意思是?”
“我手里有份东西,”马国梁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全县违规开采的煤矿名单,还有近三年没上报的安全事故记录。”他把笔记本推过去,“您要是信得过我,这东西您先拿着。晚上要是不嫌弃,到我家吃顿便饭,我让我那口子再炒两个菜,咱们细聊。”
李达康看着笔记本封面的磨损痕迹,心里大概明白了。这位常务副县长不是钻营之辈,是憋了股劲没处使。他拿起笔记本,思索片刻后,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那就打扰国梁县长了。”
马国梁笑了:“应该的。”
两人并肩走出县委大楼时,夕阳正挣扎着从黑烟里挤出点余晖。
李达康回头望了眼那栋气派的大楼,忽然觉得,乌金县的这潭水,或许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但也并非毫无可乘之机。
而此刻,在县委大楼二楼的楼梯间阴影里,一个年轻人正死死盯着楼下。
直到看见李达康和马国梁上了同一辆车离开之后,他才迅速缩回脑袋,从口袋里手机,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按了串号码。
另一边,政府办主任正陪着县长易联生在县城最豪华的“黑金饭店”包厢里吃饭,县长易连生正举着酒杯,跟几个煤矿老板谈笑风生。
红木桌上的海参鲍鱼冒着热气,水晶灯的光映得每个人脸上油光锃亮。
手机响起,政府办主任向易联生略一致歉,便起身走出包厢接起电话。
“主任,我是小刘。”年轻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紧张的急促,“我刚看见……李书记跟马县长一块坐车走了,看着挺热乎的…”
电话那头的年轻人,把刚才李达康与马国梁同车而行、神态颇为亲近的情形说了一遍。
政府办主任听完,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挂了电话,转身走回了包厢。
政府办主任回到包厢,易连生正和王大海碰杯,见他脸色不对,放下酒杯问道:“怎么了?”
主任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易连生端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酒液晃出了几滴。
不过几秒,他脸上的阴云便散去了,重新举起酒杯,对着众人笑道:“没事,一点小事。”
坐在旁边的煤老板何等精明,刚才两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他捻着佛珠慢悠悠地问:“易县长,看您这表情,怕是有什么烦心事?莫非……跟新来的李书记有关?”
易连生夹了块鲍鱼,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半晌才开口:“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人啊,刚见了新领导,就急着表忠心,显得自己多能耐似的。”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点说不出的嘲讽。
煤老板眼睛一亮,心里大概有了数。他放下佛珠,凑近了些:“易县长是说……马国梁?”
易连生没直接回答,只是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喝酒。新来的书记年轻,咱们做长辈的,总得让他多看看,多学学。”
这话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马国梁想攀新枝?没那么容易。
旁边的几个煤老板也听出了弦外之音,纷纷附和着敬酒,包厢里的气氛又热络起来。
只有易连生心里清楚,马国梁跟李达康走得近,绝非好事。那老小子手里握着不少煤矿的黑料,要是真跟新书记拧成一股绳,怕是要动真格的。
他瞥了眼手机,屏幕暗着,心里却已经盘算开了,得给马国梁找点事做,让他没功夫掺和这些。
还有那个新来的李达康,也该让他知道,乌金县的浑水,不是谁都能淌的。
酒过三巡,易连生借口去洗手间,走到走廊僻静处,给政府办主任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楼梯间,易连生压低声音:“明天通知下去,让马国梁去督查各乡镇的防汛工作,越偏远越好,至少待上一个星期。”
政府办主任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明白。”
易连生整理了一下领带,转身往包厢走。走廊的灯光映着他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像极了乌金县这潭深不见底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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