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晏星河推开窗户,苏刹一直站在花藤底下,入定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他靠在窗户后面看了会儿,又折去床上躺着,躺了会儿又去窗户那儿看,反复折腾几个来回,今晚上估计谁也睡不着。
两只手掌叠在脑袋后面看了会儿床帐,晏星河想了想苏刹的事,翻身起来准备再去窗户前面盯梢,屋顶忽然传来一连串闷响,像有人踩在瓦片上掠了过去。
夜袭袭到他家院子来了?
晏星河拿起剑从背后那扇窗户翻了出去,正好睡不着,出去捉个贼解解闷。
那小贼脚力相当不错,但凡稍微松懈还跟不上他,能让他追得费劲的必定不是普通的贼,既然如此,那更要跟上去一探究竟了。
一路掠过无数树梢屋檐,那小贼纵身一跃,在层叠的屋瓦中间消失了。
晏星河踩稳了脚底的瓦片,四下看了看方位。
他对琳琅岛的布局不是很熟,但是这片区域的院子无不是红墙玉瓦磷灯盏盏,和待客区完全不一样。
他蹲在屋脊上想了想,估摸着应该是鲛人族王族的院落,南宫皎或者南宫泰住的地方?
正好对那个鲛人王有一些疑问,来都来了,不如……
房檐底下两扇门轰然推开,惊起一片侍女们娇软的“公子”
“公子当心”
晏星河想,这座岛上除了南宫皎那个世子,竟然还有一个没听说过的公子?
他探头一看,那位“公子”
却极其敏锐,几乎在他视线锁定的一瞬间转过身,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对方一言不发的走了。
晏星河听见底下房间里传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公子手上有伤,这几瓶药膏你们等会儿送过去。”
是明楚。
晏星河目力极好,虽然天色晦暗对方又走近了阴影里,他眯起眼睛仔细去看,依然能看见那人右手掌心在滴血。
烨一只腿踩在对面石头上,就着月光弄了会儿手掌心的木屑,就这么一时半会儿已经磨灭了他毕生的耐心。
还有几个陷进肉里的实在弄不出来了,他有些烦躁的拧起眉毛,随手撕了两块布条就缠上去,大有我假装看不见这几根刺就能自己消失的意思。
“你这样伤口好不了,而且会变得严重。”
晏星河从树影里走出来,锋利的光影在月色下闪过,烨伸手接住了,是一只细长的钗子。
“过来的时候顺便找一个小姑娘借的,你试试好不好用。”
晏星河坐在他对面的石头上。
那钗子尖端打得很锋利,果然轻而易举就把那几根刺挑出来了。
烨擦干净了沾着的血,又给他扔了回去,就着湖水清洗手掌。
晏星河在背后看他,“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烨没回头,顺手用冰凉的湖水洗了两把脸,“早就看见你了,在大殿里面,你没看见我。”
晏星河问,“你那手怎么回事?”
烨坐到了他对面,冷峻的脸深邃立体,水珠挂在眉尖要坠不坠,眼珠的颜色很浅,颜色偏灰白,不是中原人的长相。
他从衣摆上撕了几片干净布条,低着头慢慢缠绕着,闷声说,“和涟吵架了。”
至于为什么吵——他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样子,晏星河不忍心问他了。
在百花杀那段时间他眼里只有出任务拿奖赏,不怎么关心除此之外的事。
可刑子衿他们几个是与他关系最亲近的人,有时候结伴出任务,有时候一起听风无彻的教导,或者任务搞砸了跪成一排挨无执教训。
他们四个于晏星河而言是例外,他很早以前就听刑子衿跟他说过,烨是喜欢涟的。
晏星河说,“蛸妖本来只生活在深海,突然出现在琳琅岛,那个鲛人王还以为是神族降下的罪罚,其实根本就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