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六,窗棂上结着薄薄的冰花,屋里却暖意融融。王熙凤披着一件银鼠皮袄,靠在临窗的暖榻上,看着奶娘将吃饱喝足的晗姐儿轻轻拍出奶嗝。
小宝宝咂巴着小嘴,眼皮耷拉着,很快又沉入梦乡,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粉嫩的脸颊上投下阴影。
王熙凤的心软成了一滩水,目光久久流连在小女儿恬静的睡颜上。直到平儿端着一盅温补的燕窝进来,她才回过神。
“太太,趁热用了吧。英哥儿少爷已经在外面候了一会儿了,怕吵着您和姐儿休息,没敢进来。”平儿轻声说道。
“快让他进来,外面冷。”王熙凤连忙坐直身子,接过燕窝盅。
英哥儿掀帘进来,带着一身清冷的寒气,先在熏笼边站了站,散去凉意,才走到榻前。
他今日穿了件宝蓝色的小缎袄,衬得小脸愈发白净,眉眼间的沉稳劲儿,让王熙凤恍惚间觉得儿子好像一夜之间又长大了不少。
“娘,今日身子可爽利?”英哥儿关切地问。
“好多了,坐吧。”王熙凤拍拍榻边,看着儿子坐下,叹了口气,“这人啊,真是不服老不行。一转眼,晗姐儿都满月了,再一转眼,巧姐儿……”
她顿了顿,想起昨日宴席上姐妹们的玩笑话,眉头微微蹙起,“英哥儿,你姐姐今年都十四了,她的事,娘心里……有点没着落。”
英哥儿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看向窗外,巧姐儿正指挥着小丫鬟们把宴客用过的屏风桌椅擦拭干净归位,侧影亭亭,早已脱了孩童的稚气。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娘是打算为姐姐相看人家吗?”
王熙凤放下燕窝盅,揉了揉额角:“可不是嘛!昨日你史表姑和二姑姑一提,我才想起。你父亲远在任上,家里就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京城里适龄的孩子有谁,品性如何,我竟是一抹黑。总不能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她语气里带着些焦虑。
她管家理事是一把好手,但为长女择婿,关乎女儿一生幸福,由不得她不慎重。
英哥儿握住母亲的手,手心传来的暖意让王熙凤心安:“娘,您先别急。姐姐的婚事是大事,仓促不得。我觉得,您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打探着京城里家风清正的适龄人家,看看家中有无上进的子弟,咱们心里先有个数。但是,定亲之事,可以再等一年。”
“等一年?”王熙凤不解,“为何要等?你姐姐这年纪,正是相看的好时候,再拖下去,好人家都被人挑走了。”
英哥儿压低了声音:“娘,您听我说。来年秋天,我就要下场考乡试。刘山长私下跟我说过,以我目前的功课,中举把握很大,只是名次高低的问题。”
他顿了顿,看到母亲眼中的欣喜,继续道,“若我能一举得中,便是少年举人。届时,姐姐是举人的亲姐姐,这门第,是不是又能往上抬一抬?可选择的人家,是不是也能更广一些?”
王熙凤怔住了,她看着儿子眼中的认真,心里翻腾起来。是啊,若是英哥儿小小年纪便真能中举,那巧姐儿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说不定真能攀上一门更好的亲事!
她光着急女儿年纪,却忘了儿子可能带来的变数。
“我的儿!”王熙凤激动得反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说得对!是娘心急了。就按你说的办!娘先让你二姑姑和林表姑悄悄帮忙打听着。”她看着英哥儿,越看越爱,“若是你父亲知道你如此为姐姐打算,不知该多高兴。”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王熙凤心情舒畅,这才有闲心问起儿子昨日的举动:“对了,昨日宴席上,我瞧见你和你蝌叔叔在一旁嘀咕了半晌,神神秘秘的,在说什么呢?”
英哥儿正色道:“娘,我正想跟您说这事。我托蝌叔叔帮忙,想用一千匹珠光锦,通过宝姑姑的关系,向安南朝廷购买一艘能跨洋航行的大型商船,船上需配备基础的自卫火炮。”
“什么?”王熙凤吃了一惊,坐直了身子,“一千匹珠光锦?换一艘商船?英哥儿,你要这么大的海船做什么?”她不是心疼锦缎,珠光锦虽贵,但儿子既能挣来,她就不会吝啬。她是担心这事实在太大,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英哥儿早已想好说辞,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母亲:“娘,我是想组建一支商队,雇佣有经验的船员和护卫,试着走一趟荷兰、葡萄牙。您想,松江港眼看就要建成,未来的海贸必定越来越重要。我们不能只等着洋人来我们这儿,也得想办法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把我们的好东西卖到他们家门口去。这第一次是探险,也是开路,一旦成功,后面的利润不可估量。”
王熙凤皱着眉,仔细咀嚼着儿子的话。她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明白开路的价值。珠光锦在海外有多抢手,她比谁都清楚。如果真能建立一条稳定的海上商路……那收益确实诱人。但风险也极大,海上的风浪,凶狠的海盗,陌生的国度,哪一样都可能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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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红楼:王熙凤儿子,自带金手指请大家收藏:()红楼:王熙凤儿子,自带金手指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她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满是深思熟虑后的认真。她忽然想起英哥儿出生后的种种异象,想起他这些年来做的每一件看似不可能,最终都成功的事。这孩子,或许真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王熙凤沉默了很久,思及儿子的能力,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罢了!英哥儿,你是男孩子,想得长远是好事。你想试,娘就支持你试试!就当是给你历练了。回头我跟你舅舅说,让他从金陵工坊的份额里也匀一些出来,不能全压在松江一处。”
英哥儿见母亲同意,心中大喜,连忙保证:“谢谢娘!儿子一定谨慎行事,不会让娘失望!”
此事已了,王熙凤心里很是欣慰英哥儿为姐姐苦心筹谋,她不免想起另一桩事来,轻叹了口气:“说起来,这姻缘的事,真是强求不得。你宝二叔,今年都二十了,不也还耽搁着?”
英哥儿闻言,有些诧异:“宝二叔?为何?祖父不是想为他张罗么?”
王熙凤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张罗?你祖父倒是相中了几家清流文官家的姑娘,觉得能帮衬你宝二叔,谁知去信一问,你宝二叔死活不肯,来信让你祖父不要管他的婚事了,把你祖父气得够呛,又不能派人把他从书院押回来成亲,便僵在这里了。”
“那……就这么拖着?”英哥儿微微蹙眉。
“你祖父年前到底还是做了主,把他身边的袭人提上来做了姨娘,算是先有了个房里人,也算对你逝去的曾祖母有个交代。可你宝二叔倒好,说是要潜心读书,索性长留在云麓书院不肯回京了。那袭人名义上抬了姨娘,如今可不就跟守活寡似的,独守空房呢。”
母子俩正说着,门外传来平儿轻柔的声音:“太太,大少爷,可方便说话?”
王熙凤扬声道:“平儿吗?进来吧。”
平儿掀帘进来,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她先给王熙凤和英哥儿行了礼,才低声道:“太太,您昨日让我打听薛家的事,有消息了。”
王熙凤立刻坐直了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夏金桂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平儿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是同喜悄悄告诉我的。说夏家奶奶……是中毒死的!”
“中毒?!”王熙凤惊呼。
“嗯。”平儿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薛姨妈家中闹得可难看了。宝蝉一口咬定是夏金桂先在汤里下毒想害她,她不过是不小心拿错了碗,让夏金桂自己吃了下去。还说夏金桂是自作自受。”
王熙凤冷哼一声,“薛姨妈就信了?”
“信不信的,眼下也没法子了。”平儿叹道,“宝蝉说自己有了身孕,快三个月了。薛家如今就指着蟠大爷这点骨血呢!姨妈气得病了一场,可又能怎样?总不能把怀了孩子的宝蝉送官吧?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先把人养在府里看着。”
英哥儿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却想得更深。宝蝉一个丫鬟出身,敢毒杀主母,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薛家这潭水,看来是越来越浑了。
王熙凤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那夏家能善罢甘休?”
平儿道:“夏家就金桂这么一个女儿,她寡母如今闹上门来,非要薛家给个说法,还要散伙,收回当初合伙做珠光锦生意投的本钱。当初入股南宁珠光锦生意的本钱,是夏金桂和薛家一起出的,现在账目扯不清,正闹得不可开交呢。姨妈为这事焦头烂额,所以才闭门谢客,没脸来参加咱们的满月宴。”
王熙凤听完,半晌无言,最后只重重叹了口气:“这……这可真是烂泥潭了!难怪薛姨妈不肯见人。薛蟠这个不争气的,惹出这许多祸事!罢了,这是薛家的家务事,咱们外人也不好插手。平儿,你明日备份礼,以我的名义给姨妈送去,只说是给姨妈压惊的,别提夏家的事。”
“是,太太。”平儿应下。
英哥儿见母亲面露倦色,便起身告退:“娘,您歇着吧,这些烦心事暂且别想了。姐姐的事和商船的事,有儿子呢。”
王熙凤看着儿子稳重的小脸,心头一暖,点了点头:“去吧,娘心里有数了。”
英哥儿行礼退出屋子。走到廊下,正好看见巧姐儿安排完事务,抱着一个手炉走过来。阳光照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少女的轮廓柔和而美好。
“姐姐。”英哥儿唤了一声。
巧姐儿抬头,见是他,笑了笑,神情间带着一丝忧虑。
英哥儿走到她面前,仰头看着这个从小便对他极好的姐姐,语气异常认真:“姐姐放心,有我和娘在,你只管开开心心的就好。”
巧姐儿愣了一下,看着弟弟郑重的表情,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她伸出手,轻轻替英哥儿理了理衣领,柔声道:“姐姐知道。我们英哥儿长大了,能替娘和姐姐分忧了。你也别太累着自己,功课要紧,身子更要紧。”
姐弟俩相视一笑,冬日淡淡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温馨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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