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铜铃在黄昏时分叮当作响,进来的是位三十岁出头的女子,穿着笔挺的职业装,头发却乱蓬蓬的,眼下乌青如墨,抱着个牛皮纸袋,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陈大夫……”她声音沙哑,刚开口就被一阵咳嗽打断,“我这失眠快半年了,整夜整夜睡不着,白天头疼得像要裂开,吃了好多安眠药都不管用……”她从纸袋里掏出一叠检查单,“脑CT、心电图、甲状腺功能都查了,啥毛病没有,医生说我是焦虑症,可我真的没心事啊……”
陈砚之示意她坐下,指尖搭在她腕脉上,脉象细弱如游丝,按下去却带着一丝躁动。“夜里几点最清醒?”他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书页在“归脾汤”那页停住,“是不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越想睡越清醒?”
女子眼睛突然瞪大:“对对对!就像心里有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越躺越精神,有时候睁眼到天亮,连窗外的蝉鸣都听得一清二楚。”
林薇端着杯温蜂蜜水过来,见女子指甲盖泛白,轻轻按了按她的合谷穴:“这儿疼不?”女子疼得倒吸凉气:“疼!就像被针扎了似的。”
“是心脾两虚。”林薇拿出银针,在酒精灯上烤得发亮,“心气虚了,神不守舍;脾气虚了,气血生化不足,就像田里缺肥的稻子,蔫蔫的。”她边说边在神门穴扎了一针,“这穴能补心气,就像给心加个稳压器。”
女子只觉指尖微微发麻,那股躁动的劲儿居然淡了些。“真的……没那么心慌了。”
陈砚之已经抓好了药,用戥子称得精准:“归脾汤本是补心脾的,我给你加了两味药。”他指着药材解释,“黄芪15克,补脾益气,就像给田里施基肥;龙眼肉10克,养血安神,好比给心盖层软被子;再加酸枣仁15克,这是治失眠的要药,能把乱跑的神收回来。”
女子看着药包里的药材,皱起眉:“这药……苦不苦啊?我喝中药总想吐。”
“加了三颗红枣,煎的时候一起放进去,甜丝丝的。”陈砚之笑着把药包好,“先泡半小时,大火烧开转小火煎30分钟,倒出药汁;再加半锅水,煎20分钟,两次的药汁混在一起,分早晚两次喝,喝的时候配块饼干,免得伤胃。”
这时爷爷抱着捆晒干的艾草进来,见状放下艾草说:“丫头,你这失眠就像老房子漏雨,外头看着好好的,里头墙皮都泡酥了。陈小子这药是给你补墙缝,小林丫头这针是给你换瓦,俩配合着来,保准不漏雨。”
女子听得直点头:“大爷说得真形象!那我平时该注意啥?”
“别喝咖啡、浓茶,晚上别看手机。”林薇起了针,用棉球按住针孔,“睡前用艾叶煮水泡脚,泡到微微出汗,就像给脚底下点盏灯,引着阳气往下走,心就不那么躁了。”
陈砚之补充道:“每天下午四点吃三颗桂圆,补脾养心,就像给心脾‘加餐’。要是夜里实在睡不着,就起来做点耗体力的活,擦地板、叠衣服,累了自然睡得香。”
女子接过药包,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这失眠会不会遗传啊?我妈也总失眠。”
“不会。”陈砚之摆摆手,“你这是后天耗伤过度,就像电池总用不充电,虚了。回去按时喝药扎针,再把作息调过来,三个月准好。”
女子走后,爷爷蹲在门槛上抽烟,看着药柜上的归脾汤药方说:“你们俩现在配药,比我当年稳当多了。这归脾汤加黄芪、酸枣仁,就像给老马车换了新辕马,走得又快又稳。”
林薇正在整理银针,闻言笑了:“还不是您教的?说治病就像种地,得先松土、施肥,再浇水,急不得。”
陈砚之把药材归位,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棂,在药柜上投下斜斜的光影。葆仁堂的药香混着艾草的气息,在暮色里慢慢散开,像给这无数个失眠的夜晚,织了张温柔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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