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铜壶滴漏刚过午时,门帘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掀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扶着位老太太进来。老太太半边身子斜着,左手像枯枝似的蜷着,抬到半空就抖得厉害,嘴里含糊地说着:“麻……麻得像有蚂蚁爬……”
男人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自己先喘了半天才说:“陈大夫,我妈这左半边身子麻了快俩月了,一开始就手指头尖麻,后来慢慢串到胳膊、腿,现在走路都画圈,筷子都拿不住。去医院做了CT,说脑子里有点小血栓,开了药吃着,可这麻劲儿一点没减,夜里麻得直哭。”
老太太急得用右手拍着左胳膊,喉咙里“呜呜”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左半边脸的嘴角也有点歪,看着让人心揪。
林薇赶紧搬了张矮凳坐在老太太旁边,轻轻托起她的左手:“阿姨,您试着握握我的手。”老太太使劲攥,左手却像不听使唤,手指刚弯了弯就耷拉下去。林薇又摸了摸她的胳膊,左边皮肤比右边凉半截,像揣着块冰。
“这是中风后遗症,气血淤在经络里,就像水管堵了,水过不去,手脚自然不听使唤。”陈砚之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着“补阳还五汤”那页,“你看这方子,黄芪、当归、赤芍……都是通经络、补气血的,就像给淤堵的水管通淤,再把水压加上去。”
他一边说一边抓药,戥子称得格外准:“黄芪得用生的,量大点,30克,这是主力,能补气行血,就像给气血加个泵;当归10克,活血又养血,不让通淤的时候伤了血;赤芍10克、川芎6克,这俩是‘通络小能手’,专化淤血;桃仁、红花各6克,像两把小钳子,把堵在经络里的‘垃圾’夹出来;最后加地龙6克,刚才治孩子咳嗽用它通气管,这会儿用它通经络,这玩意儿最会钻,能把深层的淤堵钻开。”
男人盯着药称上的黄芪,有点犹豫:“这么大的量,会不会上火啊?我妈平时特怕热。”
“放心,”陈砚之把药包好,“这黄芪得用蜜炙过,燥性就小了,就像把辣椒炒过,辣劲儿缓了,暖劲儿还在。再说我加了10克生地,滋阴的,能防着上火,就像给炉子加了点水,不让火太旺。”
林薇这时已经拿出了银针,在酒精灯上消了毒:“我先扎几针通通气。”她找准老太太的合谷穴,银针轻轻一转,老太太“嘶”了一声,左手指尖突然颤了颤。“有感觉就好。”林薇又在曲池穴、足三里扎了针,“这些穴都是经络的‘枢纽’,扎通了,气血才能顺下去,就像打通水渠的关键闸口。”
扎到阳陵泉时,老太太突然说:“腿……腿热了点……”声音虽然含糊,却比刚才清楚多了。男人惊喜地凑过去:“妈,您能说清楚点了?”老太太点点头,眼里闪着光。
爷爷端着杯热茶过来,递给男人:“尝尝这个,薄荷茶,清清爽爽的。”他蹲在老太太面前,指着院里的葡萄架:“你看那葡萄藤,要是藤枝被虫子咬断了,上面的叶子就蔫了,得先把断的地方接上,再施肥浇水,才能慢慢缓过来。人也一样,经络堵了,得先通开,再补气血,就像给葡萄藤施肥,慢慢就活过来了。”
老太太听得直点头,用右手指了指葡萄架,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意思是明白了。
“这药得怎么煎?”男人接过药包,小心翼翼地问。
“先泡半小时,黄芪单独用冷水泡,煎的时候先煮黄芪,煮开了再把其他药倒进去,大火烧开转小火,煎40分钟,倒出药汁;再加次水,煎20分钟,两次的混在一起,分早晚两次喝。”陈砚之在纸上写着,“记住,得温着喝,凉了会伤脾胃,就像通水管的时候用凉水,容易激着。”
林薇这时起了针,让老太太试着抬胳膊,左手居然能抬到胸口了,虽然还抖,但明显比刚才灵活。“每天早上起来,让阿姨多练练抓握,拿个皮球慢慢捏,一开始没劲就用右手帮着左手动,就像生锈的零件,总得慢慢磨才能转开。”
男人扶着老太太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左脚画圈的幅度小多了。“真管事!刚才进来时还得我架着,这会儿自己能挪步了!”他眼圈一红,掏出手机就要扫码付钱,被陈砚之按住:“先吃着药,等阿姨能自己拿筷子了,再说钱的事。”
老太太用右手比划着谢谢,左胳膊虽然还麻,但脸上的笑容却实实在在,像雨后初晴的太阳。
葆仁堂的药碾子还在转,把当归碾成细细的粉末,空气里飘着黄芪的药香,混着葡萄藤的清新,让人觉得,再难的病,只要找对了法子,总有转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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