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密林,一个黑影迅速移动。
珍味楼的掌柜姓谭,他的家乡就在离京城百里之外的桃儿村。
从京城到桃儿村必定要经过一片密林,这里人烟稀少,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卫七暗自分析,沿着密林深处探索。
三天的时间,但愿还来得及……
“作弊一案颜春一口咬定有人在桌上放了三千两银票来买题目,而你那天被人撞见去了珍味楼,还向小二亮出了三千两银票,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证明你的清白?”
程鹤年盘腿坐在狱中,冷淡看了梁慕礼一眼,“无从证明。”
“无从证明?”梁慕礼都急了,“三日后就要宣判了,如果找不出人,孙岳伟肯定要你当替罪羊的!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挖了坑给我们跳,那个要我亮出银票的小二应该也是他们故意安排的。掌柜的和那个小二也都跑路了,那份泄露的考题估计早就被销毁了,一没人证,二没物证,这就是个死局。与其想办法证明我没去,不如我直接……”
梁慕礼听完后,震惊的看着他,“这个方法,也只有你能用了。”
程鹤年微微一笑,脸上一派淡定和从容。
三日后,金龙殿上,会试作弊和调包试卷两案并审。
首先是调包一案。
孙岳伟拱手汇报:“启禀陛下,经查,会试调包试卷一案,主使为前誊录所主事王典,参与从犯者有誊录所誊録官张仪、封望隆、娄廷烨、于满山……”
孙岳伟每说一个名字,底下官员心就沉下一分,直到孙岳伟说,“贿赂王典的考生有邓禹、孙正、赵有民……”
官员们早有听闻今科会元有猫腻,只是真当邓禹这个名字说出来后,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考试第一名是用这等腌臜手段得来的,说出去,他们大苍的信誉往哪儿放,尤其是那些主考官,更是老脸儿都没地方搁,自愧对不起国家和百姓,恨不能一根白绫自我了断。
“王典一行人共收受贿赂三万五两千银子……”
官员们又是一片震惊,足足三万两啊,足够京城一户大户人家五年的花销了。
只听孙岳伟继续道,“此案罪行恶劣,严重有损我大苍威严,主使王典现已在狱中自尽,处其满门抄斩,参与从犯和行贿考生处以腰斩极刑,家族男丁充军、女眷发配教坊司为妓。判决完毕,请陛下圣裁!”
梁佑亭威严的声音从高处飘来,十二冕旒下的双眼轻微抬了抬,“可。继续宣判。”
“是。”孙岳伟等侍卫们将哭到昏愦的邓禹等人押下去后,又拍拍手,旁边候审的颜春、程鹤年被押了上来。
“启禀陛下,会试泄题作弊一案,始作俑者主考官颜春,染上赌瘾,为偿还赌债铤而走险贩卖试题,证据确凿,判处车裂之刑。”
“至于买题方。”孙岳伟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根据珍味楼用膳客人证词,买卖考题当日,程鹤年携带了三千两银票向小二示意,并跟随小二上楼,在里面呆了一刻钟不到便出来了。经查证,进入的房间就是颜春放置考题的房间,故此,确认程鹤年为贿赂考官、购买考题者,同样判处车裂之刑,其家族终身不得参与科考入仕。判决完毕,请陛下定夺!”
程鹤年跪在地上,头发凌乱,浑身上下都是血痕,双手双脚戴着镣铐,但背挺得笔直,目光坦然直视前方。
梁佑亭见少年不卑不亢,来了兴趣,“程鹤年,听说你拒绝在状纸上画押,这是为何?”
“陛下,没有做过的事情,草民不认!”程鹤年目光坚定。
“可你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梁佑亭眸光闪烁,语气染上了不屑,“你要知道,死不认罪,罪加一等!”
梁佑亭最后几个字重音加强,听得大殿上的人浑身一震,纷纷低头,有胆小的身子都在发抖。
然程鹤年岿然不动。
他抬头看向高座上的皇帝,“陛下,草民没有证据,但未必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哦?”梁佑亭手指微动两下,“你要如何证明啊?”
“草民愿在大殿之上默写考试范围内的所有经史子集。以草民的实力,草民不屑于作弊!”
臣子们听到程鹤年这话,瞬间不淡定了。有的张大了下巴,有的表示不屑,有的看傻子似的看着程鹤年,也有的目露希望,比如站在大殿一旁的梁慕礼。
梁慕辰冷哼一声:“不自量力!考试的经史子集一共十二本书,有的人能背下九本已是极限,这厮竟敢说默写所有?怕是疯了吧!啧啧啧!”
梁慕槐见状,浅浅笑了笑,转头看向梁慕礼,“六弟似乎很看好程鹤年呢!”
梁慕礼对上了梁慕槐探究的视线,回以微笑,只说了八个字,“乾坤未定,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吗?梁慕槐唇角放大,来了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啊!
不过,更有意思了!
梁佑亭目光定格在他脸上,见他丝毫不畏惧不躲闪,心中来了气,只觉得帝王的威严被挑战,沉声道,“若是你默不出来或是默错了一个字,该当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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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恶毒继姐从良记请大家收藏:()恶毒继姐从良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程鹤年终于动了,他匍匐在地,头深深磕在了鲜红的地毯上,“草民愿受凌迟之刑,死后肉身丢到菜市场喂狗!”
程鹤年声音震慑全场。小小的少年竟有如此胆魄,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有白胡子的大臣,生了惜才之情,无可奈何摸着下巴胡子,摇头叹息。
“好。”梁佑亭狠狠拍了一下金龙宝座上的龙头扶手,“来人,拿纸笔来!给他把锁链打开。”
此时他又注意到程鹤年的手指甲都翻了盖,指甲缝隙被血和污秽掩盖,仍不断有新鲜血液渗出来,他有些愤怒地看了孙岳伟一眼,孙岳伟不明所以。
梁佑亭道,“你这手还能写字吗?”
程鹤年弯曲了手指,只见那血水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到鲜红的地毯上,没了踪迹。
有人皱着眉看着这一幕,也有人觉得太惨了,转过头不愿看。
程鹤年似乎察觉不到痛苦,他笑容潋滟,张嘴露出染了血的牙齿,轻声说,“小伤,不碍事。”
“去,找个太医过来处理一下。”梁佑亭对王福小声嘱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等程鹤年用清水清洗干净手,又由太医处理好了伤口,这便开始默写了。
大殿之下,摆了一张小案桌,程鹤年挥动着毛笔,几秒功夫就落下一行字来,离得近的大臣偷瞄一眼,见那字笔走龙蛇,如行云流水,不由高看他一眼。
“报——”护卫匆匆上殿,“启禀陛下,东阳县主求见,说带了会试作弊一案的关键证人,珍味楼的掌柜。”
什么?梁慕辰大惊,眼神直勾勾盯着大殿门外,瞳孔深处涌动着惊慌。
“宣——”
“宣东阳县主上殿!”
“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程宝珠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一个木板上了殿。
那木板上躺的正是珍味楼掌柜——谭力洋。
只见他上身的衣领敞开着,露出被包裹了纱布的胸口,纱布上红红一片,是沁出来的血迹,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有大臣捂住了鼻子。
谭力洋喘着粗气,目光呆滞,仍由两个护卫将他扶起来,他的腿也伤着了,两只脚都被绑了纱布,动弹不得,就这么以坐着的姿势行礼,“草……民……谭……谭力洋,参见……陛下!”
说完,他大喘着粗气,整个人已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行了,东阳县主,这些虚礼就不讲了。你这个证人看上去不太好啊,还是快说正事吧!”
程鹤年早在程宝珠进殿的时候就稍微停了一下,与她对上了视线,她朝他点点头,他会心一笑,遂低头继续写,不受影响。
“是。”程宝珠走到谭力洋身边,路过晋王时,隐晦的朝他一笑。
梁慕辰心跌到了谷底,手心都是汗,不会的,不会的,谭力洋他敢!
“谭力洋,我问你答。你选择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圣上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人敢威胁你的!”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谭力洋轻轻点点头。
“你是珍味楼掌柜,名叫谭力洋,是也不是?”
谭力洋点点头。
“买卖考题一事,是否有隐情?”
谭力洋一顿,随后缓慢点了点头。
程宝珠再问,“卖考题的是颜春吗?”
程宝珠指了指跪在地上穿着囚服的颜春,谭力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
“那买考题的是程鹤年吗?”
程宝珠又指向正在奋笔疾书的少年,程鹤年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看了他们的方向一眼,又继续默写了。
谭力洋激动了,他慌忙摇了摇头,开口说话,“陷……害……”
“陷害?你是说程鹤年是被陷害的?”
谭力洋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参与陷害程鹤年这件事?”
谭力洋继续点头。
“启禀陛下,臣女之前就在证词里写过,是这个谭掌柜假借售卖珍味楼一事,将臣女的三弟引诱到珍味楼,这点,谭力洋,你承不承认?”
谭力洋翕动着嘴唇,看了一眼梁慕辰的方向,遂点点头。
梁慕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差点就要冲上去了。
“好了,臣女问完了。剩下的,谭力洋,你自己说。”
谭力洋颤巍巍抬起手,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考……题……”
梁佑亭听到这里,眼神微动,喊道:“孙卿家!”
孙岳伟闻声而动,上前拿过了那张纸。
梁慕辰握紧了拳头,瞳孔放大,怎么可能?
考题早就被他的人拿走给烧了!
“这考题,定然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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