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的密码 第78夏至的饱满

夏至这天，太阳把花田烤得滚烫，向日葵的花瓣开始凋谢，花盘却越来越饱满，沉甸甸地低着头，像一个个害羞的胖娃娃。张叔拿着竹竿，在花田周围打桩，然后用绳子把花杆绑在桩上：“花盘太重，怕被风吹倒，得给它们‘搭个拐’。”

小宇的“宇字号”花盘最大，已经低垂到他胸口，褐色的花籽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像撒满了黑色的珍珠。他轻轻摸了摸，籽实已经变得坚硬，掐开一颗，里面是饱满的白色果仁。“再过半个月就能收了，”张叔凑过来看，“你这‘排头兵’结的籽，肯定又大又饱满，留着当明年的种子最好。”

江家女儿和丈夫在采摘第一批成熟的葵花籽。他们戴着手套，拿着小剪刀，把已经完全成熟的花盘剪下来，放进铺着麻布的竹筐里。“这些是‘早熟品种’，籽壳已经发黑，咬开能看到饱满的仁，”江家女儿笑着举起一个花盘，盘沿的花瓣早已落尽，露出密密麻麻的籽实，像缀满了黑珍珠，“晚上炒一锅，给大家当消夜！”

小宇蹲在“宇字号”旁边，数着花盘上的籽列——一圈圈螺旋状的籽实排得整整齐齐，数到第十圈时，手指被花盘边缘的硬壳硌了一下。“张爷爷，这花盘上的籽是不是有规律啊？”他摸着螺旋纹路，突然想起之前学过的斐波那契数列，“我数着每圈的籽数，好像后一圈总比前两圈加起来还多！”

张叔凑过来数了数，拍着大腿笑：“还真是！这就是老天爷给的密码，向日葵天生就懂数学呢。”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在“宇字号”花盘边缘剪了个小口，取出一粒籽，捏开壳：“你看这仁，白胖白胖的，一点瘪的都没有，这就是饱满的好兆头。”

陆沉带着社区的年轻人来帮忙翻晒去年的葵花籽。晒场上铺着大片塑料布，金黄的籽实摊开像条毯子，阳光晒得它们噼啪作响，散发出淡淡的油香。“这些是留种的，”陆沉用木耙子翻动着籽实，“得晒足三天，把水分控干，不然明年会发霉。”

傍晚收工时，江家遗孀端来一大盆刚炒好的葵花籽，盐粒裹在壳上，闪着细碎的光。大家坐在凉棚下剥着吃，咔嚓咔嚓的声响混着说笑，像在演奏一首热闹的歌。

小宇剥了颗籽扔进嘴里，脆生生的，带着阳光的味道。他看着“宇字号”沉甸甸的花盘，突然明白“饱满”不只是籽实的状态——就像他们这群人，从春天的育苗到夏天的浇灌，一分汗水换一分饱满，日子也跟着沉甸甸地甜了起来。

“等收完这季，”张叔往嘴里扔了颗籽，含糊地说，“咱们用新籽榨油，再做几批葵花籽酥，给社区的老人送点尝尝。”

小宇用力点头，目光又落回“宇字号”身上。花盘虽低，却透着股踏实的劲儿，像在说：别急，最好的收获，总在最沉的低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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