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的冬天,黑龙江冷得能冻裂石头。铁蛋家那铺土炕,是全家唯一的暖源。八岁的铁蛋总感觉炕席下面有东西在动,像是有只大老鼠在刨窝。
“妈,炕底下有啥东西老动弹。”铁蛋裹着打补丁的棉袄,缩在炕角。
母亲王秀芹正就着煤油灯补袜子,头也不抬:“别瞎咧咧,准是耗子,天冷了,耗子也往热乎地方钻。”
铁蛋爹李建国从外面抱柴火回来,胡须上结着冰碴子:“这鬼天,撒尿都得拿根棍,一边尿一边敲,不然就冻成冰柱子了。”
铁蛋被逗笑了,可当他躺下时,那种细微的抓挠声又响起来,不像是耗子,倒像是……手指在划拉炕席。
他们住的这间土房原是生产队闲置的仓库,三年前才分给他们家。东北农村住房紧张,能有间遮风挡雪的屋子就不错了。房子位置偏僻,离最近的邻居也有半里地。房后是一片荒甸子,夏天长满一人高的杂草,冬天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积雪。
铁蛋记得搬来那天,村里赵老四醉醺醺地在他家门口转悠,嘴里嘟囔着:“这地方也敢住人?胆儿真肥。”被铁蛋爹瞪了一眼后,赵老四讪讪地走了。
这天夜里,铁蛋被一阵刺骨的冰凉惊醒。一只冰冷的手在摸他的脚踝,那手指干瘦细长,像冬天的树枝。铁蛋吓得大叫,猛地缩回脚。
“咋的了?”王秀芹惊醒过来,摸索着点亮煤油灯。
“有、有人摸我脚!”铁蛋哆嗦着指向炕席。
李建国骂骂咧咧地起身:“准又是耗子爬上炕了。”他掀开炕席一角,准备看看下面的情况。
就在炕席被掀开的瞬间,一家三口都惊呆了。
炕洞的灰烬里,赫然躺着一只干枯萎缩的人手,皮肤焦黑如炭,手指细长,正缓缓地往回缩进灰烬深处,带起一阵细微的灰尘。
王秀芹尖叫一声,把铁蛋紧紧搂在怀里。李建国脸色煞白,猛地将炕席全部掀开。可那只手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些灰烬中隐约可见的指痕。
“眼、眼花了吧?”王秀芹声音发颤。
李建国不说话,拿起掏炕用的铁钩子,在灰烬里翻找。除了黑乎乎的柴火灰,什么也没有。
“这事儿别往外说。”李建国沉声道,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铁蛋,“明天我去请赵老四来看看。”
铁蛋一夜没睡踏实,总觉得有冷风从炕缝里往外冒。第二天一早,李建国就出了门,半晌后带着赵老四回来。
赵老四是个干瘦老头,据说早年间当过萨满,后来破四旧后就不敢明着搞这些了。他进屋后眯着眼睛四处打量,最后目光落在土炕上。
“这炕,不太平啊。”赵老四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铃铛,在炕边摇了几下。铃铛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四哥,到底是咋回事?”李建国递上一支自己卷的旱烟。
赵老四接过烟,凑到煤油灯上点燃,深吸一口:“这地方,早先是乱葬岗。五三年闹饥荒,死了不少人,没亲没故的都埋这儿了。后来生产队盖仓库,平了坟头,但好些尸骨没起出来。”
王秀芹听得脸色发白,搂紧了铁蛋。
“那、那咋会跑到炕洞里?”李建国问。
赵老四摇摇头:“阴气重,又靠着热炕,有些东西就活泛了。我给你们画道符,压在炕席下面,兴许能管用。”
赵老四用黄纸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符,压在炕席下,又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那之后几天,炕底下安静了许多。铁蛋稍微安心了些,但还是不敢把脚伸到炕席破洞的地方。
腊月二十三,小年。外面刮着大烟炮,风雪交加。铁蛋的姥姥从邻村过来,准备一起过小年。晚上,姥姥睡在铁蛋旁边。
半夜,铁蛋被姥姥的呻吟声惊醒。他睁眼一看,姥姥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娘,你咋了?”王秀芹也醒了,连忙过来查看。
姥姥颤抖着手指着炕:“有、有人拽我腿,往炕洞里拽...”
李建国掀开炕席,这一次,他们看得分明——灰烬中,不只一只手,而是好几只干枯的人手在缓缓蠕动,像冬天冻僵的虫子。
王秀芹几乎要晕过去。李建国脸色铁青,抄起铁钩子就向那些手捅去。手迅速缩回灰烬中,消失不见。
姥姥吓病了,第二天就被人接走了。铁蛋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
“这炕不能睡了。”李建国咬着牙说。
“不住炕住哪?这大冬天的,不得冻死?”王秀芹抹着眼泪。
铁蛋忽然想起什么,说:“爹,那些手,好像只在特别冷的时候出来。”
李建国愣了一下,回想起来,确实如此。最冷的几个晚上,那东西就特别活跃。
“它们是冷了,”铁蛋小声说,“也想暖和暖和。”
李建国怔怔地看着儿子,半晌说不出话。
第二天,李建国去找赵老四,铁蛋也跟着去了。赵老四家烟雾缭绕,墙上挂着些奇怪的图腾。
听李建国讲完最近的事,赵老四叹了口气:“那些是冻死鬼的魂,困在尸骨里不得超生。天越冷,它们越难受,就想往热乎地方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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