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藏在长白山深处的褶皱里,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洼间,一到冬日,大雪封山,这里便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上世纪九十年代,屯子里还没通上电,煤油灯的光晕里,老人们叼着烟袋,一遍遍讲述着祖辈传下来的故事,而那些最新的怪事,就发生在去年冬天。
腊月天,靠山屯冻得硬邦邦的,土地像铁疙瘩,一镐下去只能留下个白点。张大胆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没的。头天晚上还好端端的人,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直挺挺倒在自家院门口,浑身没半点伤痕,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咽了气。张大胆本名张强,因着胆子大、性子野,得了这么个外号,谁料刚过三十五,说没就没了。
屯子东头的李大山是看着张大胆长大的。作为屯里唯一的老木匠,按规矩,该由他来给这年轻后生打一口像样的棺材。李大山今年六十八,做木匠活了整整五十五年,从没坏过规矩。可这回,他犯了难——屯里能用的木材早在入冬前就都用光了,这冰天雪地的,上哪找合适的木头去?
“用我后院那棵枣树吧。”张大胆的爹哑着嗓子说,“去年遭过雷劈,没死透,我本来想开春砍了当柴火。”
李大山心里咯噔一下。他跟着张老爹去看了那棵树,一棵老枣树,粗得一人合抱不过来,树身从上到下裂开一道焦黑的缝,正是被天雷劈过的痕迹。寻常人只知雷击木辟邪,可李大山清楚,这种受过天火又没死透的木头,阴阳交错,是至阳也是至煞,最是凶险。老辈木匠传下的规矩里,有三不碰:不碰雷击木,不碰吊颈树,不碰坟头桑。
“老哥,这木头...不合适。”李大山摇头,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
“全屯子就这一棵现成的树了,总不能让孩子用草席裹着下葬吧?”张老爹老泪纵横。
李大山看着那棵枣树,焦黑的裂缝像一道狰狞的伤疤。他伸手抚摸树干,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触感,一半灼热,一半阴冷。做了大半辈子木匠,他从未碰过雷击木,师父临终前还特意叮嘱过:“大山啊,雷击木沾着天威和怨气,活人用了折寿,死人用了不安,切记切记。”
可眼下,确实没有别的选择。
“罢了,就它吧。”李大山长叹一声,“不过我有言在先,这木头不寻常,下葬时得多加几道规矩。”
伐树那天,天色阴沉得厉害。李大山洗净双手,对着枣树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天火炼身,非你之过;今日取用,安魂定魄。”说罢,他才举起斧头。说来也怪,斧子落在树上时,他分明听见一声细微的呻吟,像是从树心里发出来的。旁边的张老爹吓了一跳,李大山却只当是风声。
接下来的三天,李大山把自己关在木工房里,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处理这块雷击木时,他格外小心。木头外焦里韧,锯子拉上去,发出的不是寻常的“沙沙”声,而是类似咬牙的“咯咯”声。刨花飞溅时,李大山好几次瞥见那些卷曲的木屑在地上微微颤动,仿佛活物一般,可一定睛看,又静止不动了。
最让他不安的是,随着棺材渐渐成型,工房里开始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气味——不是寻常的木香,而是一种混合了焦糊、泥土和某种类似动物腥膻的味道。晚上做梦,他总梦见那口还没打完的棺材自己打开了,里面黑漆漆的,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深夜,李大山对着墙上师父的画像喃喃自语。画像上的老人面无表情,眼神却像是在责备。
棺材打好那天,李大山瘦了一圈。那口棺材通体乌黑,隐隐透着暗红色的纹理,像是血管一样遍布棺身。几个年轻后生来抬棺材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棺材怎么这么沉?”一个后生嘀咕道。
李大山没说话,他心里清楚,同样大小的棺材,这口比寻常的至少重上一倍。
张大胆的葬礼办得简单却郑重。按李大山的吩咐,棺材入土前,他在棺盖内侧用朱砂画了一道安魂符,又在张大胆的尸身周围撒了一圈糯米。屯里人虽不明白这些老规矩的深意,但见老木匠一脸严肃,也都不敢多问。
下葬那天,怪事却接连发生。先是张家的看门狗突然发狂,挣脱链子,冲到棺材前不停地哀嚎,像是哭丧;接着,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飘来一片乌云,正好遮住坟地上空,却不落一滴雨;最后,当棺材缓缓放入墓穴时,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都清晰地听见了一声敲击——像是有人从里面轻轻敲了一下棺木。
“什么声音?”张大胆的媳妇颤声问。
李大山强作镇定:“是棺材落地的声音,别自己吓自己。”
他指挥众人赶紧填土,心里却七上八下。那声敲击,他听得真切,绝不是棺材碰撞的声音。
头七那天晚上,守夜的村民连滚带爬地跑回屯子,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
“坟、坟头有动静!”他冲进李大山家,抓着老木匠的胳膊直哆嗦,“像是有人在里面敲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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