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法则 第14章 死地囚途【十四】

我本以为这个通道不会太长。背后就是堆放矿石的集中区域，以古代的生产力，运输距离理应有限。然而，现实狠狠嘲笑了我的天真。拐过那个弯后，疲惫像沉重的铅水，开始从脚底向上侵蚀，呼吸也变得粗重，就在意识即将被这无边的疲惫吞噬的临界点，前方的队伍再次停了下来。

我一把拉住早已汗流浃背、步履蹒跚的五哥向前挤去，光线汇聚之处，前方的景象出现在我们视线里。

通道尽头，出现了两条深不见底的岔路，如同巨兽张开的左右獠牙，带着森然寒意，延伸向未知的深处。冰冷的岩石壁在光线下反射着湿漉漉的幽光，这里，不是预想中的矿藏核心，而是一个命运选择点。

地下矿脉纵横交错本不足为奇，但此刻出现的岔路，却像一道冰冷的审判题，横亘在我们面前——往左，还是往右？答案自然轮不到我们四个“俘虏”来书写。在绝对暴力的阴影下，秩序简单而残酷——指哪打哪，不问缘由。生路或死路，只在持枪者一念之间。

我们四人，目光再次齐刷刷投向身后那个身影。出乎意料，他竟显露出一丝罕见的犹豫。手中的光柱在两条岔路入口来回扫视，左照照，右探探，光线在岩壁上游移，将他内心的摇摆不定暴露无遗。

他还在犹豫，一道光线横扫过来。

刺眼的光线瞬间剥夺了视觉，眼睛传来刺痛。我本能地闭眼、扭头，心脏在胸膛里狂跳，警铃在脑海中狂响！

强光来得突兀，消失得更快，几乎在视网膜灼痛的同时骤然消失。

我强忍着视觉残留的眩晕和刺痛，猛地睁开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大块头依旧站在原地，然而，就在刚才那电光火石的零点几秒里，在令人目盲的强光掩护下，我确定，他身侧的阴影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瞬间没入他身后的黑暗，好像从未存在过，只是视网膜上的错觉。

是他，一直潜藏在黑暗里的另一个家伙！

如果不是我早就知道他的存在，此刻几乎要认定那是强光刺激下的幻视。他来去如风，无声无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过来做了什么？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句耳语？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放大，可我竟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种交流方式，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人，才是真正的掌控者！眼前这个持枪的大块头，从本质上来说和我们一样，不过是听命行卒、冲锋陷阵的苦力罢了。这个认知，比冰冷的枪口更让人心寒。

队伍停下的每一秒，对背负着“半扇石磨”的五哥都是煎熬。

那塞满矿石的背包，在行进时已是千斤重担，一旦停下，重力仿佛瞬间翻倍，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将他向下拖拽，要将他摁到冰冷的地上。他汗如雨下，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粗重的喘息在狭窄的隧道里回荡。

我刚想伸手帮他托一把，却见他身体猛地一沉，肩带骤然滑脱！

“哎——哟！”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的低吼打破安静。

沉重的背包“咚”地一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五哥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双膝一软，不管不顾地就要瘫坐下去。我心头一紧，下意识拽住他的一只胳膊，结果被他失控的力道狠狠一带，两人同时一个趔趄，脚下碎石滚动，差点滚倒一团，重重撞在岩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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