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凡脉到吞天帝尊 第773章 冰棺前的死寂

李无劫维持着那个向前扑倒、双手死死按在冰棺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寝殿内，光线似乎都因那座永恒玄冰棺的存在而变得晦暗、冰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足以冻结呼吸的寒意，那是苏月凝先天寒脉本源与万恶诅咒交织后，散发出的寂灭气息。

李无劫的手，那双曾经掌控混沌、吞噬万物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又因触及那绝对零度的棺壁而迅速失去血色，蒙上一层不健康的青紫。他手背上那些尚未完全消退的道衰之斑，在幽蓝冰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刺眼。

他的手掌，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用力按压，转为一种近乎虔诚的抚摸。掌心贴合着那光滑、冰冷、坚不可摧的玄冰棺盖，仿佛想通过这微不足道的接触，去感受棺内之人残存的温度，去传递自己那破碎不堪的意念。

透过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玄冰，他能清晰地看到棺内的景象。

苏月凝静静地躺在那里，身着一袭素白的长裙，与她平日里的装扮并无二致。她的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姿态安详，面容宁静，甚至比沉睡时更加完美无瑕，找不到一丝痛苦的痕迹。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其上凝结的细碎冰晶，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星辰般微弱而冰冷的光点。

往日里，她那清冷的气质，如同雪山顶峰的冰莲，虽冷，却蕴含着生机与傲骨。而此刻，那份清冷已经彻底化为了永恒的沉寂，一种绝对的、毫无波澜的“无”。她的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与这玄冰融为一体，彻底消散。

美，却美得令人心碎，美得令人绝望。

“月凝……”

一个沙哑、破碎、几乎不成调的音节，从李无劫干裂的嘴唇间艰难地挤出。声音低微得如同梦呓，却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地回荡，带着一种令人鼻酸的哀求与不敢置信。

他不信。

他不信那个会因他受伤而蹙眉，会在他闭关时默默守护，会在神识交融中流露出冰层下柔软的她，会就这样变成一具冰冷的、没有回应的躯壳。

他猛地闭上眼，强忍着神魂深处传来的、因道基受损而加剧的剧痛，凝聚起那仅存的、微弱得可怜的神识，如同受伤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带着最后一丝奢望，探向那近在咫尺的冰棺，试图穿透那层玄冰，去触碰、去呼唤棺中那沉寂的灵魂。

然而——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嗡鸣，自玄冰棺内部传来。

他的神识尚未真正触及棺壁，便被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绝对零度意境与诅咒隔绝之力的屏障，无情地、毫不留情地弹了回来！

那反弹的力量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法则层面的拒绝，仿佛在宣告着内外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永不相交的世界。

“噗！”

神识被强行弹回，牵动了受损严重的道基与神魂，李无劫喉头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只在嘴角留下一道暗红色的血痕。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要再次瘫软下去，但他靠着按在冰棺上的双手，强行稳住了身形。

失败了。

连最后一丝神识的联系，都被这永恒的玄冰与诅咒的联合封印，彻底斩断。

他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真正的，天人永隔。

“呜……”一旁，火灵儿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小动物般的啜泣。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赤红的眼眸中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她看着李无劫那如同失去灵魂般的背影，看着冰棺中安详沉睡的苏月凝，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

云梦瑶偏过头，不忍再看。她靠在软垫上，重伤未愈的身体微微颤抖，灰败的脸上写满了无力与悲伤。作为曾经的天命之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冰棺封印的残酷与决绝，那几乎等同于另一种形式的……陨落。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湿意。

夜琉璃站在稍远的地方，紫眸死死地盯着那座冰棺，紧握的双拳因为过度用力，指甲早已深深陷进了掌心的皮肉之中，丝丝缕缕的暗红色血迹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地，她却浑然不觉。那魅惑天成的脸上，此刻只有冰封的怒火与一种深可见骨的痛。她恨天道的无情，恨自己的无力，更恨这该死的、无法打破的宿命！

整个恢弘而空旷的神帝寝殿，此刻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没有言语，没有大的动作。

只有李无劫那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带着痛苦与绝望的喘息声，一声声，沉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只有那座永恒玄冰棺，兀自散发着细微的、仿佛源自宇宙终末的冰冷嗡鸣，如同为这场牺牲奏响的、永恒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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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无劫就那样维持着抚摸冰棺的姿势，额头无力地抵在冰冷的棺盖上，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这万古不化的寒冰，却又清楚地知道这只是徒劳。

他的身体是静止的，表情是空洞的。

但在他那死寂的眼眸深处，在那片因修为暴跌、道基受损而变得混沌的识海之中，正掀起一场足以毁灭一切的、无声的风暴。

痛苦、悔恨、自责、暴怒、绝望……种种极致的负面情绪，如同失控的混沌旋涡，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理智，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他？

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是她？

那所谓的逆天之路，所谓的超脱之道，代价……就是看着他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为他牺牲吗？

云梦瑶燃烧天命，重伤濒死。

苏月凝永恒冰封，生机渺茫。

而他，却像个废物一样，修为倒退至元婴，连站稳都勉强，连用神识触碰她都做不到！

巨大的空洞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被冰封了，不再跳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寒冷与死寂。

冰棺之前，身影佝偻。

往日的雄心壮志，曾经的睥睨天下，在此刻这残酷的静止画面中，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极致的静态之下，是主角内心翻江倒海、近乎崩溃的痛苦与死寂。

而这死寂，仿佛预示着某种更深沉的、未知的变故，正在这绝望的土壤中，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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