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血腥味浓重得让人联想到死亡。
由货舱改造的圆形下沉式擂台,一束聚光灯自上而下直射,呈阶梯式环绕的观众席骤然爆发狂热的喝彩与尖叫声。
裁判用拉丁语倒计时。
像条狗一样拴着铁链的少年半跪在擂台上,意识涣散,裁判举起他骨折变形的手臂,踢开脚边丢着沾满呕吐物的毛巾和已然昏迷的对手,吹响金哨子。
现场气氛再次高昂,通风系统也无法驱散拳场的血腥味与闷热,端着银盘的侍者将一摞筹码放在裁判手上,微微一笑。
场内忽然安静下来。
裁判咧开嘴,扭头望像头野兽一样的少年,用力地扯动了两下铁链,宣布一号已经被人买了下来。
那是两位来自东方的买主。
年龄稍长的男人身姿挺拔,眉眼极为英挺,手臂上搭了铅灰色纯手工定制西装外套,布料挺括的白衬衫袖口挽了一截,露出结实的小臂,气质闲适。
另一位年龄稍小的少年盖着银鼠灰羊绒毯,黑发稍长,脸庞素净苍白,孱弱坐在轮椅上,眉眼漂亮到惊人。
他低垂的眼抬起时,众人才看到那双黑色瞳仁没有焦距,雾蒙蒙的像捧雪。
白雪、圣洁得如同擂台上四角立柱雕刻的天使,垂首,带着些许悲悯。
年龄稍长的男人俯身,微笑,刮了刮少年挺拔的鼻梁,跟少年说给他买了只新小狗。
擂台上的人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下来,血迹蜿蜒,意识涣散,胸膛起伏接近无。
少年搭在膝盖毯子上的细白手指被男人的大掌握住,牵着手指在半空中,让他去摸摸新小狗。
轮椅上的小少爷看不见,眼睫合拢,被人牵着手朝着跪在地上的少年脸庞摸去。
脖子上拴着的一号呼吸粗重,意识涣散,耳边的声潮忽远忽近,似海潮悲鸣。
直到一双细白柔软的手指落在他脸庞,温热,细腻的指腹,轻柔得仿佛一阵带着微凉的雨滴。
那是一号从未感受过的触感。
———
一号赎金高昂,从无管辖海域上的度假游轮买回去的手续复杂繁琐。
图晋给自家宝贝弟弟买下一号后,开始后悔——原本只打算在游轮上买个乐子玩。
图家上下都知道他极其宝贝这个身体孱弱的弟弟,宠爱到了发指的地步,又因为图南从小眼盲,更是呵护到了极致。
自家宝贝弟弟从小不怎么爱说话,性格安静。
这几年更是跟个小机器人一样,戳一戳才动一动,捏两下脸才上发条,抬头慢吞吞地跟他轻声细语地说不能这样捏他的脸。
那模样快把图晋给萌死。
图晋打小就喜欢逗他弟。
这回也不例外——在地下拳场买了个脏兮兮的小野狗,正打算看着宝贝弟弟将脑袋埋在自己怀里,同自己小声地说不想要,谁知道自家宝贝弟弟对着一号摸索了两下,竟要把一号给带回去。
图晋对边上眼盲的小少爷哄道:“小宝,哥再给你换一个小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