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过后,废墟一片死寂。
侥幸活下来的人,傻愣愣地看着身边被炸出的大坑,又看看怀里扒拉到的、沾着泥和血的霉高粱米,一个个脸色煞白,后怕得浑身发抖!
“粮…粮食…是…是粮食…救了俺们?”
一个满脸黑灰的小护士,捧着几粒发霉的米,喃喃自语,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是神仙…神仙撒粮…引开炮啊!”
一个断了腿的老兵,朝着蒿里山的方向就磕头。
大车店院子里,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傻了!
张着嘴,瞪着眼,看看外面那片被炮火犁过、但核心区伤亡大大减少的医院废墟,又看看院子里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的李山河。
“连…连长…”
老六的舌头都打结了,“您…您早知道…鬼子…会…会往有粮的地方…打炮?”
李山河没说话,只是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冷汗浸透了他里衣。
肩膀那灼热的酸痛感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后怕。
他摸了摸怀里那个空了的铁皮药盒(装盘尼西林的),又看了看牛车上那几个彻底瘪下去的霉粮袋子。
这霉粮…真他娘的邪乎!
能引狗…也能…救命?
医院废墟那场“霉粮引炮”
的邪乎事儿,像阵风似的,在台儿庄外围溃兵和伤号里传开了。
都说蒿里山方向来了伙“神粮军”
撒的粮食能挡炮弹!
虽然听着像天方夜谭,但这鬼地方,人都快被逼疯了,有点念想总比没有强。
不少被打散的溃兵和小股游击队,开始有意无意地朝着李山河他们藏身的大车店附近靠拢。
人一多,麻烦也来了。
首先是吃的!
牛车夹层里的粮食,分给伤员老乡都不够,哪还养得起外人?李山河愁得嘴角起泡。
更糟心的是,鬼子似乎发现了这片区域有“异常”
集结,飞机来得更勤了,贴着树梢飞,嗡嗡嗡跟催命似的,时不时还扫一梭子,扔两颗小炸弹。
“草他姥姥的!
这破飞机!
跟苍蝇似的!”
赵大夯拄着枪,抬头看着天上刚掠过去的铁鸟,恨得牙痒痒。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铁算盘腰伤好多了,但脸色凝重,“鬼子飞机盯上这块了,指不定啥时候就来个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