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那身屎黄色的狗皮,揣着盖红戳的通行证,李山河这帮“皇协军运输队”
大摇大摆地穿过了伪军的封锁线,一头扎进了台儿庄外围的血肉磨盘里。
好家伙!
这地方,跟蒿里山的清净一比,简直就是十八层地狱!
空气里飘着的不是味儿,是硝烟混着血腥、尸臭搅着焦糊的毒气!
耳朵里灌满的也不是风声,是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机枪扫射的爆豆响、伤兵垂死的哀嚎!
地上看不到雪,只有翻起来的黑泥、炸碎的砖石、冻硬的血冰坨子!
断壁残垣里,时不时能看到半截胳膊、一条冻僵的腿,或者一张糊满血泥、瞪着眼珠子的人脸!
“俺…俺的亲娘…”
新兵蛋子王狗剩(从醋坊跟着来的)哪见过这场面,腿肚子直转筋,扶着牛车辕杆直干呕。
连老兵油子赵大夯都脸色发白,攥着新枪的手指节捏得嘎嘣响。
“都他娘的稳住!
低头!
看路!
别乱瞅!”
李山河压低嗓子吼,自己胸口也闷得慌。
肩膀上那点沉甸甸的酸痛感,在这片死亡之地,变得格外清晰,像有个小秤砣坠着,提醒他扛着多少条命。
牛车吱吱呀呀地在满是弹坑的烂泥路上艰难前行。
路上全是溃兵、伤号、逃难的百姓,像没头的苍蝇乱撞。
哭喊声,叫骂声,求救声,混成一锅滚开的粥。
一队队穿着灰布军装、浑身血污的**士兵,眼神麻木地往后撤,跟行尸走肉似的。
偶尔有督战队的拎着盒子炮,红着眼珠子吼:“顶住!
给老子顶住!
谁敢退!
就地正法!”
可枪声一响,照样有人往后退。
“连长…这…这往哪送啊?”
林书远看着手里那张写着“板垣师团后勤第三中队”
的假通行证,声音发颤。
板垣师团?那可是鬼子的王牌!
送上门找死吗?
“找个僻静地方!
先猫起来!”